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这来历不明的两个人。
正想再打听两句,里头传出沈承恩的声音:“是柔柔到了吗?快进来吧。”
阿诚忙退了回去。
沈柔之道:“是,父亲。”这才提起裙摆,拾级而上。
进门的时候,沈柔之特意把菀儿留在了门外,她意识到父亲应该有什么要紧大事,所以才这么神神秘秘的,不如且谨慎些行事。
外书房不见人,沈柔之往右手边瞥了眼,依稀有人影晃动,她便转身往内书房走去,才走了四五步,就见到眼前有个少年站在窗户旁边,竟是背对着自己的。
这少年身形纤长,一袭青衣,一眼看去感觉很瘦弱,显然是年纪尚小。
但是背影却又绷得笔直,像是一杆拼命在狂风激浪中竭力撑住的竹,又脆弱,又刚强,虽然他明明在无风无浪的书房中。
而且他明明知道有人进来了,居然也不转身。
沈柔之的眉峰微微蹙起,疑惑地看着这有些怪异的家伙。
正在打量,却听到沈承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啊,柔柔你来了。”
沈承恩正当壮年,相貌堂堂,气质儒雅。
他头戴乌纱忠靖冠,一身青绉绸圆领长袍,腰间束着玉带,脚踏皂靴,端方清雅,眼中含笑看着沈柔之。
沈柔之见父亲从里头套间走出来,便忙躬身行礼:“父亲。”
“你已经……”沈承恩看了眼墙边的少年:“见过小西了?”
沈柔之暗中挑眉,抬头看向那“面壁”的少年,却见他不知何时竟神奇地转过身来,正规规矩矩地半垂着头。
“呃,”沈柔之有些犹豫:“父亲,不知这位、这位……是?”
她有些拿不准该怎么称呼这少年。
正在瞎想,沈承恩走到少年身旁,温声道:“小西,你先去看着如如吧。”
少年一声不响,只拱了拱手,便向套间去了。
“如如?”沈柔之偷偷地转头看着他走入套间,虽然是见了面,可连他的长相还没看清楚呢!
心里越发觉着古怪,却听沈承恩道:“柔柔,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你且好好地听着,不要过分诧异,回头我还要告诉老太太跟阖府人等。”
沈柔之按捺不住:“父亲,到底是什么事?”
“刚才你见过的小西,还有里头睡着了的玉如,是我带回来的,以后他们就住在府内了,你是长姐,一定要好好对待他们,就跟对待珍之沈奥、逸振如眉他们是一样的。”
沈柔之呆了呆:“父亲,这是、为什么?他们是什么人?”
先向内看了眼,沈承恩轻轻地嗽了声:“他们……是我在外头、外室所生,也算是你的弟弟妹妹。”
这太石破天惊突如其来了,沈柔之几乎没反应过来那“外室”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沈承恩看着长女目瞪口呆的样子,手拢着唇又轻轻地咳嗽了声,却笑道:“这样也好,沈奥年纪还小,小西只比你小一岁,以后要是为父有个什么好歹……到底也有人替你撑腰。”
沈柔之刚刚合起的嘴又开始慢慢张大,她一时竟不知是要为多了弟弟妹妹而震惊呢,还是为父亲这一句叫人无从说起的话。
沈柔之知道父亲可能是为了安慰她才这么说的,但是居然不惜诅咒他自己,这实在让沈柔之心里不受用。
“父亲正当壮年,仕途也是一片坦途,怎么能说这种丧气的话?”沈柔之定了定神,终于开口。
沈承恩的原配夫人在生下沈奥后不久就病故了,一直都是沈柔之掌家,沈承恩向来很看重自己的长女,所以这件事要跟沈柔之第一个说。
听沈柔之这么说,沈承恩笑道:“是,是父亲一时口误了,你不要在意。”
沈柔之却又道:“可是、父亲我有一件事不解。”
“何事?你只管说。”
沈柔之望着父亲,疑惑地问道:“父亲刚才说,那个……小西只比我小一岁,那么就是说,父亲在母亲刚刚生下我不久、就有了外室吗?”
问出这句话,沈柔之自己也匪夷所思。
父亲沈承恩在她心中从来是个品行端方的正人君子,母亲去世后,也没有再娶,只有两房妾室,也并无偏宠之态。
如今居然带了两个孩子回来,其中一个又只小自己一岁,这推算起来就有点可怕了。
沈承恩的脸色有些尴尬:“这……”
此刻,沈柔之盼着父亲能够否认,但是让她失望的是,沈承恩还是说道:“你说的对,是父亲那时候就、就……有了。”脸上略有点惭愧。
沈柔之的眉头明显的皱了起来,一言不发。
正在这时侯,里屋传出女孩儿的惊呼:“哥哥!娘!”
女孩子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声音带着哭腔,听着甚是可怜。
沈承恩下意识要往内走,才走了两步就停下来,他早看出了长女的不悦,便转身小声对沈柔之道:“柔柔,你要怪就怪父亲,他们两个很可怜,他们的娘、已经不在了,我要不管他们……”
他没说完,只一摇头,便往内去了。
沈柔之怔怔地看着沈承恩进了里间,听他低低的吩咐那个少年:“去吧。”
不多会儿,那少年便从里间又走了出来。
沈柔之不知自己该用什么脸色去面对这人,又怀疑他会不会仍去面壁,幸而这次他没有,反而走到沈柔之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