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2)

庆春时 八月薇妮 2376 字 2天前

就在此刻徐麒臣打马来到跟前:“世子,逝者已去,请节哀顺变。”

谢西暝闻言,唇角一挑,然后他抬手,手掌一番,掌心向下往棺盖上拍落!

“世子!”徐麒臣断喝一声,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砰”地一声,原本已经给钉好了的棺盖竟然给生生地震开,往上跃起,谢西暝顺势握住棺盖,向内看去。

谢西暝看见了棺材里的沈柔之。

她身着一品诰命夫人的官服,头戴凤冠,秀丽绝伦、干干净净的一张脸,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的样子。

沈柔之从小就是个美人儿,可她却不是那种俗气艳丽的寻常之美,美的超逸而灵秀,尤其是那双眼尾微挑的凤眼,看着人的时候,摇曳妩媚,就算她是无心的一瞥,却往往给人极多情的错觉,让人情不自禁地怦然心动。

谢西暝盯着沈柔之,喃喃地质问:“你怎么敢……把自己弄得这么惨,早知道是这样……”

徐麒臣的脸色如冰:“世子,请自重,不要耽误了吉时。”

“吉时?”谢西暝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徐大人,你以为你要去拜堂?”

徐麒臣冷道:“世子,请你适可而止,不要打扰我夫人。”

谢西暝笑道:“我就是太知道适可而止了,才给了你机会把她害死。”笑容渐渐变冷,“从她要了这口棺材的时候,她就不是你的夫人了。”

徐麒臣的眼神也变了:“你想干什么?”

谢西暝道:“干什么?我要干我一直想干而没干成的事情,我要带她走。”

“住口。”徐麒臣一声请喝,随行的侍卫顿时围了上来。

与此同时,只听一片整齐的令人汗毛倒竖的拔刀声,原来是跟随谢西暝的那十几骑的大汉们腰刀出鞘。

“徐大人,”谢西暝的笑里透出了几分邪气,“北地杀场,我已经斩了数万人,你徐大人要还想多给我送几颗人头,我也不在意让这些人给沈柔之陪葬。”

徐麒臣知道他绝不是随口说说,只要谢西暝一声令下,就算他只带了十几个人,也依旧能屠尽这千余人的队伍。

这会儿有几片雪花落入棺材之中,落在沈柔之的脸上,谢西暝小心翼翼地俯身,将她面上的雪花拂开。

歪头打量了会儿,终于抬手把她头上一品诰命的凤冠摘了下来。

举在手中看了会儿,谢西暝笑把那顶凤冠往徐麒臣跟前一扔:“徐大人,还给你,柔柔不需要这个!”

“谢西暝!”徐麒臣动了怒,才上前一步,谢西暝忽然反手拔出了腰间剑。

徐麒臣身边两名侍卫反应极快,闪身上前,谁知谢西暝的手更快,剑光像是飞雪中的一道闪电,所到之处,鲜血狂飙而出,洒落在雪地上,就像是点点梅红,随之倒地的还有其中一名侍卫,喉咙处鲜血汩汩而出,另外那人因为闪避的及时,只断了一条胳膊而已,一时也疼得晕厥。

现场的人都惊呆了,仓皇后退。而队伍后面距离远些的人不知发生何时,只听见惨叫声随风传来,像是出了什么骚动,一个个眺首张望,只是不敢贸然乱动。

徐麒臣立刻示意众人停手。

谢西暝人在马上,凉薄的唇微微抿着,眉梢眼角都是煞气。

手中薄如秋水的剑刃在风中颤动,血珠自冷刃上滴溜溜地滑过,自剑尖滚落。

“徐大人果然是识时务者,很知道进退,”他斜睨着徐麒臣,讥诮地笑道:“我本来要一剑杀了你,可是这样的话反而成全你去跟她相会了,徐大人,你就长命百岁的好好活着吧。”

当着徐麒臣的面儿,谢西暝明目张胆地劫走了沈柔之的棺椁。

此事惊动整个京城乃至天下。

谢西暝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踪迹,他一路从京城往北而行,回到了之前他曾镇守过的东华。

而回到东华后,谢西暝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人在知白山下的风水之地,修筑了一座坟茔,安葬了沈柔之。

此后,谢西暝驻守东华,至死再也没有离开过东华州一步。

他没有袭谢礼之爵,而是靠自己本事,让皇帝下旨册封为“东华王”,有他在,朝廷的北国门便固若金汤。

他多半时间都在军中,但凡得闲,便在沈柔之墓旁的院子里歇息。

又十年,贼心不死的西狄再度重兵进犯。

而朝廷因为内斗,已经风雨飘摇,一些投降派甚至趁机提出了让谢西暝弃城退回关内的主张。

在这种情况下,谢西暝决定死守不退,最终率领十万边军,用两败俱伤的惨烈跟西狄玉碎。

这场战役中谢西暝受了重伤,就算是军医也束手无策,回天乏术。

谢西暝撑着一口气回到东华城外山前的沈柔之坟墓前,他还有个愿望:生不能同衾,死但愿同穴。

他撇开挽留跪求的心腹们,踉踉跄跄进了墓穴,从内摁动机括,将千钧重的墓门降下。

当初谢西暝修建墓穴的时候,请的是号称“鲁班手”的能工巧匠设计,这墓穴在封闭之后,只能再开关一次,千钧石门降下便无法再开启,就算用尽外力也不能毁损。

谢西暝向着墓室之中走去,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他知道自己随时都会倒下,可是他想在闭上双眼之前,再看一眼他想了一辈子的那个人。

那具金丝楠木棺就在眼前,谢西暝屏住呼吸,一步步走到棺木跟前,带血的手探出,颤巍巍地落在棺盖之上。

血顺着那流光溢彩的盖板慢慢地滑落,谢西暝慢慢地跪倒在地,想将棺盖打开,但他的力气已然耗尽了,哪里能掀开沉重的盖板。

口中的血喷涌了出来,把棺木染的一塌糊涂。

谢西暝忽然内疚,沈柔之一生爱洁,自己却弄脏了她的棺椁,他忙举手去擦,但血却越擦越多,血跟金丝楠木染在一起,金光上沾着血光,闪闪烁烁。

谢西暝皱紧眉头,忽然发觉不对!

眼前的棺盖,以及自己的双手,隐隐地都有淡淡的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