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2 / 2)

怀璧传 飘篷 2962 字 7天前

江初霁默默听完,至最后一句话音刚落,才有些疑惑:“后宫里难道还有其他势力?”

江怀璧不置可否,只叮嘱道:“你多小心些,有些事无需想得太深,否则反而不好。聪慧通透也并非是要事事追根究底,各种纷繁复杂都一一清楚,而是那一件事你对得起你自己,心如明镜,不伤了旁人,也别叫旁人伤了你。”

江初霁微一颔首,手扶了扶鬓边的花簪,低声道:“哥哥还如从前一样,爱同我打哑谜,还爱讲一堆大道理。可纵使都明白——”

她深深望着江怀璧沉静的眼眸:“哥哥亦能做到么?”

江怀璧轻轻摇头:“我做不到,所以希望阿霁和综儿都好好的。”

她做不到,也不愿做到。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心如止水的心境了。

她是从无底深渊里往上爬的人,如若回头,便是万劫不复。

殿中燃了淡淡的熏香,方令人心绪渐渐平缓下来。江初霁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问她:“哥哥与宋汀兰和离以后,对未来新嫂嫂可有中意之人?”

江怀璧轻一怔,没想到她忽然问这个,只道:“暂时还没有想法,此事不急……”

“那同沈世子那些传言,哥哥可曾解释过?”

“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解释反倒越描越黑,索性随他去了。”

江初霁那一句“不解释是否为默认”还未说出口,便听闻合瑶在外禀道:“娘娘,有宦官来请江大人出宫了。”

她默了默,高声应了一声,终究将所有的话都吞回去,不再言语,只是分别到底还有些惆怅。

待江怀璧的身影彻底消失于殿门外,江初霁一转身,整个人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合瑶去扶她,却被她拂开。

她看着空荡荡的殿门,眼泪却倏然落了下来,却也并不觉得怎么悲伤,就是情难自禁。唇角微微颤抖,吐出来模糊不清的字句,像是梦呓魔怔一般:“果然……你们都骗我,这么多年了,就瞒着我一个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忽然就觉得有些嘲讽,江怀璧她解释什么,她能解释什么?自幼便是京城出了名的贵公子,身为父亲“长子”,入仕为官走上朝堂,心思缜密沉静智慧。从前以为那颗对外人冷到极致的心对着自己这位妹妹才会万分柔软,眸光深处都是看得见的极尽宠溺爱护,后来才知原是一样的心。

到头来倒显得她一人蠢蠢笨笨一概不知。

方才言语已多有试探,然而江怀璧却无一处察觉,显而易见在她这里是放松了警惕的。她却已经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心痛愧疚。

轻一阖眼便有泪珠滚落下来,再睁眼已是朦胧一片。影影绰绰间浮现出从前的光景来。

江怀璧从来不许她擅闯墨竹轩,必须有人通传以后才能进;从来不许她轻易近身,即便是有也是寥寥几次;从来不许她送她女子所用之物,唯一见她拿着的,便是母亲临终前送给她的那支簪子,后来也都被自己带到了宫里。

以前总以为哥哥只是性情太过冷清,不喜旁人而已 ,后来知晓情况后才知,她处处谨慎,只是生怕人察觉。

可却要连她这个嫡亲的妹妹也要瞒着。她甚至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在瞒着她。

再一次做到那个梦时,竟已觉得是那样的美满,没有半分违和感。她连惊惧也没有了,即便是知道心里已然装不了沈迟,可心底还是好痛好痛,那是她曾经爱过的人,如今要看着他与“哥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可如今无论他们两个如何,都已与她无任何关系。

兄长就兄长吧,左右她都是妹妹。

第254章 密谋

景明帝那件事江怀璧是决计不敢往外传的, 只是离宫后很长时间才平静下来。从前的许多事也都因此水落石出, 然而除却阿霁外, 还不知道是否有其他人知晓此事。且这是景明帝的逆鳞, 没有人敢碰。

那她以后若是查什么事情, 可要尽量避开对此事的过度关注了。景明帝已然警告过她好几次, 再不能去碰了。思及此能松一口气的是, 父亲想必是不知其中隐情的,如现在这般就很好。

江耀庭因事务繁忙, 进宫探望比她要晚几天,回来之后对秦综难以忘怀:“……那孩子眉眼间与怀远出生时略有相似, 隐隐约约有些他的影子,但也很难得了。”

“我还以为父亲要说与陛下相似呢, ”江怀璧轻轻一笑,随即疑惑, “是我们江家血脉,相似也属正常,父亲何来难得一说?”

“怀远当初出生时便有大师看过,只说是清闲之相,不适合入仕, 后来便真的孱弱一生。我观七皇子眉眼有些似怀远,便想着出身皇室如是清闲安乐, 也是难得。”江耀庭轻叹一声,却又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也就当做闲话,如今才出生不久,也看不出来什么。”

江怀璧张了张嘴,原本是有话要说,却不知道该如何说。阿霁的心思父亲也是知道一些的,可现在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江怀璧发觉自开年以来,父亲似乎就一直不怎么愉悦。不过想来也是,自元旦当日起,大大小小的意外便没断过。他们都深知是其中缘由,可应对之法却毫无头绪。

“今年京察自二月始,计划速度最快也要半年,其中必然会有意外。”

幕后人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她心底沉了沉,问道:“那父亲可曾留意过吏部?”

“吏部如今明面上看着是没有问题的,”他顿了顿,继续道,“荀微自河京升迁上来,才入吏部,同京官并无太多交集。陛下任用他,正合了今年京察。只是这京察又不止他一人负责,还有吏部考功司、都察院、吏科三衙门,其中陛下,内阁,以及各部衙门堂官等,对京察都起着不小的影响。每一回京察本就难以保证所有结果公正合理,更不必说这一次……魏家出的那事,便是冲着吏部去的,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江怀璧轻一笑:“陛下既然选择召了荀尚书回京,自然有他的考量。这一次危险是大,但机会也多。这或许是两方所展开的第一次最大的较量了。”

这其中必然有庆王的人在其中干预。

如若能揪出来,往后也能添一丝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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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府。

庆王端坐于案前,正提笔写着什么,身边贴身侍卫侍立一旁。看着他写字时手便有些颤抖,心便一直揪着。其实这样的境况并不少见,庆王的身体已是一日不如一日。

他站起来那一刹那,侍卫下意识便要去扶他。庆王却拂开他的手,缓一缓神道:“无大碍,暂时还死不了。去年七月的时候那傅徽便说,我这身子顶多两年。”

侍卫忙劝:“殿下别听那老头子胡说……”

庆王轻嗤一声:“便是胡说也没人敢开口,他即便不是我们的人,但当时与我亦不想熟,又是医者,没有理由去乱说。出口便是斩钉截铁,定然是有把握的。”

“可他不也还是对殿下的病毫无办法……”

“这病自古以来便没有能看好的,”庆王轻叹一声,迈步走出书房,“两年也够用了。我谋划了将近二十年,这最后两年也不至于手足无措,京城乃至地方,留下的人不少。子冲又是个聪明的,知道以后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