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相距也不远啊,木槿怎么会说没见过呢。”
“那我便不得而知了。”她心道木槿约摸是因为木樨对归矣的心思对他产生了偏见,她一向护着木樨跟护着亲妹妹一般,归矣若真要来与她争木樨,可不得跟仇人一样看着他。不过也不必过多担心,木槿禀报事情从未出过差错,未曾说归矣的事情那便是归矣一切都好了。
只是……晋王府真的有表面那么平静么?她那一把火烧的可是晋王妃的住处,且昨晚的风向大概刚好能让藏书阁出点事,为何如今的消息是一派平静?
江怀璧问沈迟:“你进城打算如何做?”
“还能怎么做?”沈迟轻哼一声,“要查我母亲那些东西,必定都是契书书信之类的东西。我母亲当年为表诚意一直都盖了印章,这些东西便看晋王有多重视了,我觉得书房和他自己的寝殿可能性大些。嗯……就像你上次一样,将那些东西找到,我毁了便行,现在一切都讲究个证据。陛下铁了心要出手,只要一些沾边的,能治他晋王莫须有的罪名,也就够了。”
他轻叹一声,继续道:“我知道,肯定没有那么容易,只要我们还在晋州盯着,京城那边要想有什么动荡我们提前就可以从这边找到苗头。我现在也不急,先看你吧。如何,你有什么想法?”
江怀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冷不丁问了一句:“我记得你与晋王结交好多年了,怎么忽然就断了?”
沈迟呵呵一笑:“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嘛,我三叔的事情,又加上这一次的,你觉得我还与他的君子之交还能撑到几时?”
听着话似乎没问题,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歹是晋王,这交情……
“那你觉得平郡王与晋王之间如何?”毕竟这一次是与晋王直接对阵,提前还是要留意一下人脉之类的,且平郡王与她之间的恩怨可不止那么多。
“平郡王啊……”沈迟目眺远方,似乎像是没有什么印象一般,“他那个人你还真不必在意,脑子他是没有的。他也就跟着晋王到处转悠,一天无所事事,其实有些事情你明眼看得出来是他做的,那就是他自己一个人做的;你若一眼看不出来,能查出来是他做的,那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而且他这个人是墙头草,你看着他和晋王关系好,那是因为晋王给了他好处。你试试陛下忽然赐给他一堆赏赐,明儿个他就能进宫去当狗。纨绔子弟这名声不该冠到我头上,应该非他莫属,只不过都碍着他皇亲的身份罢了。”
他看了看江怀璧,有些莫名心虚,一提到平郡王他就想起了折柔,一想起他就总觉得像是欠了她什么一样。
默了默终于底气不足地开口:“你若想报仇,到时候咱们事成了,你随意给平郡王安个什么罪名都行,要连累折柔挺容易的。当然,我们不能做那么缺德的事……”
“还记得我们上次跟踪折柔去慈安寺么?净尘师太还在那摆着,她能眼睁睁看着亲生儿子受摆布?”
沈迟轻嗤一声,“她要真疼她儿子,便不会这些年不管不问了。再说了,她保她儿子是没错,折柔可就不一定了。”
“我要报的仇是杀母之仇,平郡王亦有责任在内。我上次已经将晋王与他绑到一起,便没想着能让任何一个人逃过去。”
“啧啧啧,你可真是睚眦必报。……你这是想一窝打尽啊,但如今可不是那么好办了。说不定到最后周家要来横插一脚。话说我觉得周太后似乎与陛下并没有那么亲密了,尤其是自太后寿宴后至现在。我原来还在想是不是你妹妹的事让她心里头不舒服了,母子二人生了嫌隙。反正我觉得周蒙这个人现在是不大稳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和晋王同流合污了,你看他现在的势头……你爹也真是能坐得住……”
江怀璧听他开始议论父亲,不由得目光暗了暗,出声打断他:“进城后先去晋王府罢。”
“你……”沈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话有些多了,听罢觉得有些糊涂,“不需要先探探情况么?你打算就这么进晋王府?我保证你还没进去就被乱箭射死了。”
江怀璧目光沉沉:“易容进城,有些事必须亲自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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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太后慈宁宫中。
周太后端坐在上首,往日的病态一扫而光,像是一夜之内忽然所有病症都痊愈了一般,昨日还是面色虚弱不肯见人,今日便可亲自召见皇帝和皇后二人。
明眼人都知道周太后的病是装的。大概景明帝也是知道的,所以自从她称病后很少来慈宁宫了。
帝后二人请过安后,周太后多让人奉了次茶,将他们留了下来。
开口便不太和善:“如今北境战事吃紧,北戎内部也乱些,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将元宁接回来?”
景明帝怔住,有些恍然。元宁公主与他一母同胞,先帝在位时北戎来求娶公主,便按着旧例将元宁公主嫁过去了。
其实大齐与北戎当时关系也并没有太差,甚至边境还开放过一段时间互市,先帝要和亲纯粹是听了杨昭仪的蛊惑,说什么使两国关系更和睦。然而本来便是没有和亲的必要的,杨昭仪还说都已经连续三朝有和亲旧例了,所以建议先帝不要坏了规矩,左右和亲又没有坏处。
当时周皇后也就是现如今的周太后已经失宠了,嫡公主元宁并不受宠,而且先帝很厌恶元宁公主胆子小性格怯懦,以为丢了皇家嫡出公主的脸,左右女儿又不止这一个,加上不喜周太后的长宁公主也极力劝说,便将元宁公主嫁过去了。
然而如今边境正乱着,周太后何必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很明显是不能接回来的,且不说形势,单说这远嫁的公主从来没有过回朝的前例。
他有些搞不懂母后究竟要做什么了。难不成也是仗着周家来给他施压?
周太后又加了一句:“你登基了三年,可别忘了元宁是你的亲妹妹,一母同胞,骨肉相连。”
景明帝不露声色地答:“母后,元宁朕也惦记,但现在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去谈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得先看看北境战况如何。”
周太后将茶杯不轻不重地放在桌子上,整个殿中都听到那声音里是带着怒气的,然而看周太后的面色却是平淡得很。
“昨夜哀家做了个梦,先帝托梦给哀家说他对不住元宁,想见元宁一回。若见不了便要亲自回来找,哀家想着先帝要来找也得是陛下,所以向陛下提出来,也只是为了你……”
景明帝蓦然觉得,有些荒唐?
周太后往常可不是这样子的。毕竟是亲生母子心连心,冷了暖了从前她都会提上一句,景明帝也时不时会送些上供的新鲜玩意儿或者一碗参汤一碟点心什么的,似乎是从今年开始,忽然就觉得关系有些疏远了。
但是原因又找不到。
若真要往回追溯的话,大概是那一次了。
第102章 宫廷
去年年末杨澄犯了事, 暗中找了平郡王, 平郡王便进宫去求了他。那事可大可小, 而平郡王那个性子是人人皆知的, 想着本来也不大要紧便应了。但是周太后与杨昭仪乃至杨家之间的恩怨很分明, 当时因为这个事太后还找过他, 却也是不轻不重说了两句, 他也没在意。
按照时间段的话,也就这件事附近, 觉得太后的态度转变了很多。再往前似乎还是和和睦睦的。
要往后说的话便是长宁公主,他的姑母与太后不和, 多次在人前出口皆是不太客气,让太后下了面子。还有便是周太后的元宁公主, 前段时间说是在北戎过得不大好,北戎王病重她整日以泪洗面, 然后周太后心情就一直不好。但还顾及着他的面子,也知道接回来是不大可能的,但每次提起这件事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有些怨恨在里头了。
即便说起来是事出有因,但他还是觉得有些怪异,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始查起。
现在已经是在逼他将元宁公主接回来了。
他有些头痛。
早上姑母长宁公主作为他的长辈, 哭哭啼啼地跪在殿中,说晋王强夺豪取将她在长宁那块封地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