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画语她们一路逆水而行,日夜轮班换人撑竹筏,旁边也有小竹筏护行。
钱越又安排了人走旱路,顺着河道处理其他事宜,倒也还好。
端午前涨过水,此时已然平稳,倒也不算难行。
三人轮番守在装了钱氏冰椁的木箱前烧纸,楼敬辕前两日还哭,后边就有些恍神。
钱越看着那三个大热天里,依旧穿着孝服,跪在火盆边的孩子,对上那沉沉的木箱,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些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六日时,竹筏到了村寨的河道。
楼画语姐妹依旧沉静的下了竹筏,扯着失神的楼敬辕直接回木屋更衣。
“五娘。”李十三娘听闻她们回来了,笑着迎了上来:“怎的又回来了?是不是舍不得我?”
心中却有些疑惑,以三郎的心性,婚期都请了,除非大事,要不然怕是绑都要将五娘绑到京都去。
可对上画语画诗的脸,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转眼看了看她们身后,却见钱越苗阳皆在,苗阳捏着一根引路香。
他们后边,八个壮汉抬着一个大木箱子。
李十三娘复又看了看,确定没有见着钱氏,心就沉了下去,心思转了一下,忙朝楼画语福了一礼道:“节哀。”
楼画语未曾说话,只是取掉披风,露出里面穿了几天的孝服,朝李十三娘恭敬的还了一礼。
李十三娘不好久留,忙带着婢女回房换衣服。
钱越就在木屋前放下木箱,准备在这里搭灵棚。
楼敬辕换了孝衣,就随人去村寨口敲丧钟。
见灵棚开始搭,钱越一步步走到那木屋那高楼之上,配着丧钟,吹着号角。
李十三娘换了素服出来时,楼画语她们姐妹已然再次换过衣服,跪在还未搭好的灵棚前,看着几位老成阿姆移棺。
哀伤的夷语歌,夹着一下又一下的丧钟,还有那呜咽低沉的号角声,李十三娘突然也有些想哭。
夷民治丧并不如大华那般伤痛,可钱氏身份不一样,村寨中的人皆有些悲痛之色。
钱越对外只是说染了暑气,一时没撑过去。
对于巫圣血脉夭亡,或是枉死,夷民倒是能坦然接受。
七十二路土司走得没有她们早,故还不知道,第一日来发丧的就是村寨里的熟人。
楼画语并未给京都的承恩侯府发信,想来钱氏也不愿见那些人的。
楼贵妃收到楼画语的信时,想到最近二皇子信王起势,却处处和大皇子对着干,心中就有些舒服。
信王那张脸着实长得太好了些,就算是永顺帝对于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儿子,有时也不忍斥责,就算做错了事,也只不过轻飘飘的说上两句。
倒让信王在六部中安排了好几位寒门官员,连御史台都被他送了人进去。
还是个脾气又臭又硬的老儒生,是从琅琊那边举荐过来的,叫汪信。
就因为太过耿直,虽学富五车,却在琅琊当地得罪了不少人,并无人肯举荐他入京,倒是让信王捡了个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