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嫁入承恩侯府的时候,钱越曾经交待过她,不用怕不用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小事用钱砸,大事找楼造。
楼造就是老侯爷的名讳,钱越当时就是直呼其名。
这些年钱氏谨小慎微,事事以银钱开路,并不与人争锋,除了当初五娘入宫之事,也没有几件事找过老侯爷。
却没想,此次出这么大事,倒是他开口说的。
二房有个庶长子,这并没有什么,可裳娘有孕,那么多人看着了,这个孩子生下来就算了,生不下来,无论如何,她都和二爷要反目。
可让她心死的是,二爷居然还想护着裳娘,护着承恩侯府,却让她受这般大辱!
此事一成定局,必定轰动京都,日后她如何做人?
人人皆知楼明光在求娶她之前,本是要求娶府中婢女,两人还暗中生下了庶长子,多年后,更是暗度陈仓,她脸面何在?
她的子女如何做人?
七郎婚事未定,五娘婚事有变,后面还有九娘和十一,他们都要受人非议。
在二爷眼中,这些加起来,比不过一个承恩侯府,比不过一个裳娘!
“夫人。”楼明光听到钱氏所言,知她心灰意冷,忙道:“只是养在二房而已,你无须……”
“恭喜二爷,心愿得偿。”钱氏却笑着福了一礼,然后朝老侯爷道:“媳妇就先回房清理东西了。”
“钱氏。”老侯爷没想到钱氏这般烈性,猛的想起那个同样烈性的女子,心中一痛,好言安慰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你何必如此。”
钱氏看一眼淡定从容的谢氏,她就算坐在那里,也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神态,似乎众人就当敬着她,那样子与老夫人一般,让她看着生厌。
当下沉声道:“那老侯爷和老夫人为何要权宜到二房?又为什么避讳着大房?”
反正她都要回南疆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老侯爷一声语哽,难不成他还说,因为大房是侯爷,二郎刚封了世子,不能丢了脸面,二房不过一个正六品的翰林侍读学士,她又好拿捏,所以塞给二房!
钱氏低低的笑了笑,转身就直接朝外走。
“钱氏。”老夫人却缓缓抬头,沉声道:“你可得想清楚,承恩侯府的门好出,却不这么好进。五娘已被赐婚,一旦有个归家的母亲,她这婚事也说不定了。”
当真以为她好性,以归家来要挟!
不说这个她还能忍,一说这个钱氏更气,转头看着老夫人道:“刚好这事忘了跟老夫人说了,我已然去信三殿下,让他解除婚约。五娘自小被我纵惯了,跟我一般烈性,怕受不了跟人共侍一夫的事情。”
“不过老夫人那些媵妾倒是不会浪费,五娘嫁不得三皇子,不是还有七娘吗?昭仪贵妃不就是因此……”钱氏冷呵呵的看着谢氏。
只是话还未说完,谢氏脸色猛的一白,老夫人重重的拍着桌子:“放肆!商家之女,就是这般不轻重!贵妃也是你可妄议的!”
“所以自知出身低贱,污了承恩侯府的门楣,媳妇自请归去!”钱氏脸上依旧带着笑,连礼都不行了,也不再看楼明光,转身就走了。
“夫人!”楼明光忙想追出去,一边楼敬台忙将他拦住。
沉笑道:“二叔莫急,二婶不过是气话罢了。”
楼明光感觉这不是气话,钱氏跟他这么多年夫妻,两人虽聚少离多,每年不过腊月正月同在府中,更没有过多的话语,可她并不是说气话的人。
想推开楼敬台,可他终究年纪大了,哪是这般青壮郎君的对手。
“别让敬栎看了笑话。”老侯爷也沉叹了口气,瞪了侯爷楼明晨一眼:“你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