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夫人和楼贵妃商量到未时末才出来,出来后,崔老夫人就直接去了昭阳殿。
楼贵妃似乎在忙什么,内殿宫人进进出出,也没闲暇安抚楼画语。
她一人在群玉殿四处看着,在见到小花园里开着的含笑时,才突然想起,前世楼贵妃也是今日去的,今生因楼贵妃身体慢慢康健,倒让她忘记了这件事,却没想今日依旧有个“贵妃”死了,同样了承恩侯府的。
她一时有些恍然,好像有些东西与前世不同了,有些东西却依旧跳不开。
到申时末,群玉殿开始挂白纱,楼画语那会已然在西殿看着谢氏了。
她晕得挺久的,先前让她这样晕着,是事情还未有定论,众人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郑皇后敲打了太医和医女之后,程昭又到昭阳殿禀了事,表明禁卫也会守口如瓶。
然后宫中才发讣告,言贵妃因接连失了孩子,伤心过度,药石无用,薨!
一场风波,闹出不过半日,楼画言的死,就变得这般悄无声息。
讣告之中,没有提及楼画言自戕之事,更没有提及谢氏和楼画语,好像楼画言当真是伤心过度而死。
既然事情已有了定论,楼贵妃这才让太医入西殿,给谢氏扎针,将她唤醒。
谢氏醒了后,脸色平静得可怕,安安静静的服了药,接过楼贵妃递过的丧服,沉默无言的换上,然后去了钗环,用一根素银簪子挽着,沉沉的看了楼贵妃一眼,却再也没有看过楼画语,直接朝何欢殿去了。
她走得很稳,也很平静,连头上的麻布都紧贴着披散的头发,半点飘动都没有。
好像那个在何欢殿伤心发狂的人,已然随着楼画言一同死去。
楼贵妃拉着楼画语的手:“你也去换了素服吧。”
“老夫人怎么说?”楼画语随她朝内殿走去,边走边道:“伯娘心性沉稳,最是看不出喜怒。”
越是这般的人,就越是可怕。
“崔九娘和你二兄的婚事太近了,这又是自小订下的,不好推却。”楼贵妃拍了拍她的手,沉声道:“她入府时,也与我关系不大好,却十分顾全大局,五娘无须担心。”
顾全大局,就用楼画言的命,来构陷自己吗?
“三殿下知道吗?”楼画语坐在妆台前,任由苏嬷嬷帮她取掉钗环,从铜镜中看着楼贵妃模糊的脸。
楼贵妃似乎晃了晃,走过来接过苏嬷嬷手中的篦子,亲手帮楼画语篦着鬓角:“五娘,你今日受了委屈,可谢氏终究牵连过大。漠北二十万边军,三郎手中的私军,都需要马匹,如若谢氏与王郑一党,崔氏只手难敌。”
她手轻柔的摸着楼画语的头发,沉笑道:“五娘明白的对吧?”
楼画语轻笑的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篦子,自已梳理好头发,脱下华服,换上丧服,苏嬷嬷复给她在鬓角簪了朵白花。
确定无碍后,这才朝楼贵妃福了一礼道:“今日宫中动乱,府里怕已然知道了,娘亲自来性怯,五娘先回府报安,待灵堂布好后,再随府中一同治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