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哆啦a梦?阿蒙神?(下)
“……世间最了不起的、万能的神!太阳的化身,伟大的阿蒙神啊!您的降临是我们最大的荣幸!”
“……埃及人民最爱戴的阿蒙神啊!感谢您的慷慨赏赐!但愿您的荣光继续照耀大地一千年!”
“……哦!我们永远最虔诚地歌颂您!伟大的阿蒙神!宇宙的代言人!”
……
在卡布达大神官带头跪倒,向哆啦a梦这个“阿蒙神”顶礼膜拜之后。紧接着,其余的神官也“恍然大悟”,纷纷带领着诸多信徒一起下跪磕头,向哆啦a梦致以最崇高的赞颂。
於是,在王秋等一众穿越者的目瞪口呆之中,以及大批神官的煽风点火之下,现场的数千名埃及人,仿佛瞬间进入了狂热状态。他们先是请哆啦a梦坐上一顶用黄金和白银装饰的奢华轿子。然后,便抬起轿子,簇拥着已经只知道傻笑的哆啦a梦,成群结队地向城内进发。甚至还有人不知从哪儿拉来了一支乐队,又让一群女人提着篮子在队伍前头抛撒花瓣,一路热热闹闹地举办起了宗教游行——底比斯的埃及市民几乎是倾城而出,挤挤挨挨地跪倒在街道两边,还乱七八糟地唱起了拗口的圣歌……
在这一派热烈欢腾的氛围之中,王秋等诸位现代人,也被不由自主地裹挟在了游行队伍之中,还恰好夹在了那些抛撒花瓣的女人们之间。幸好,他们身边还带了些糖果和硬币,於是便一起沿途丢出去,让那些顶礼膜拜的妇孺小孩们开心开心——虽然现代世界的硬币在古埃及买不到什么东西,但这样银光闪闪的小金属片,对於穷人来说也应该算是一个不错的装饰品……
一片喜气洋洋的嘈杂乱局之中,唯有伊姆霍德布宰相在欢呼雀跃之余,不时从眼底闪出一丝阴郁来。
——将哆啦a梦这位“大恩人”册封为新的神明之事,其实是出自於伊姆霍德布宰相的大力鼓吹和一手策划。而这一举动的目的,则是适度敲打一下势力过度膨胀的阿蒙神庙,削弱其对王权的威胁。
在远古时代的西方世界,通常每一座城市都有着各自的守护神,有时候还不止拥有一位守护神。这些守护神的诞生,无不是与信仰有关——在那个生产力不发达的蛮荒时代,人们饱受天灾、战乱、疫病和猛兽的威胁,总是感觉这个世界危机四伏,在心中渴望着有一个神来保护自己平安度过劫难。於是,守护神的概念就这样诞生了。接着,这个模糊的概念又逐渐有了具体的形象和名号,然后出现了庙宇和祭司,打着祭神的旗号获取权利,最终形成了宗教的雏形:这也是古代君王控制舆论、维持统治的一件重要工具。
但问题是,对於古代国家的君王来说,这种官方宗教的兴盛,虽然有助於控制思想和舆论,保证社会的稳定性。可也会导致神庙势力的日趋膨胀、尾大不掉,乃至於最终吞噬国家的财源和人力。
总的来说,古埃及是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法老作为“活人神”和神在人间的代理人实施王权,借助宗教宣传加强自己的神性,加强统治基础,神官祭司集团为了自身的利益或者为了统治阶级的利益,积极宣传法老的神性;作为回报,法老对神庙给予丰厚的赏赐,从而让神官祭司集团的权势逐渐加强——先是拥有了大片的耕地和成群的牲口,然后又有了金矿、铜矿以及某些城市的税收,如果再算上虔诚的百姓经常施舍给神庙的供奉,这些僧侣的财富已经远远超过了埃及国内的任何人,甚至包括法老在内!
从宏观上看,埃及主要的社会生产几乎全部归属神庙控制,神官集团掌握着几乎整个埃及的人力物力,法老则是依靠自己掌握的军队,跟祭司集团保持平衡。这样一来,当法老能征善战,军力强盛的时候,对神庙的控制还比较有效。一旦法老的战争能力减弱,王权和神权的天秤,就会向神权倾斜了。更要命的是,古埃及法老政府的官员选拔,也都被神庙控制——因为政府官员不能不懂得文字,而象形文字的语法和传授都被神庙严密控制,法老想要统治国家,就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神庙的知识分子阶层。
既然神庙拥有了如此强大的经济实力和人脉资源,自然也就有了干涉世俗政权的资本。更为有利的是,在古埃及,神官们占据着道德制高点,掌握了舆论宣传阵地,因为他们是神灵的喉舌,肩负着神仙人间代言人和形象代言人等诸多职责。简而言之,就是在神权至上的时代,神官们完全可以像现代政客一样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来左右选民……哦,不对,是古埃及老百姓的公众情绪,轻易掀起“群体性事件”……这样一来的话,法老简直要坐不稳位子了!万一哪天和神庙方面翻脸拍了桌子,接下来弄不好立刻就有被僧侣们蛊惑大批暴民闯进王宫砍了脑袋的危机!
面对如此势力庞大而又无孔不入的神权集团,古埃及法老之所以还能够保持自己的权力,而不是让埃及变成跟旧西藏那样政教合一的神权国家,主要是因为埃及的神明太多了,总数多达两千以上,每个地区都有不同的神明(底比斯是阿蒙神,孟菲斯是普塔神,还有一些乡村是猫神、蜥蜴神、蛇神),侍奉它们的神官集团自然也是一盘散沙。崇拜不同神明的神庙之间通常没有隶属关系,反倒是有着严重的竞争关系,始终无法像藏传佛教和欧洲基督教那样,形成一个合力跟王权开战。法老则可以从中挑拨离间,随时捧起一个神庙打压另一个神庙,同时让心腹亲信担任大神官,以此来防止神官集团膨胀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