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睿心中的不舒服更胜,他故意明显地皱了皱眉,跳过这个话题。“别扯这些神神道道的糊弄本官。我问你,科考推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掌柜的见他不领情,悻悻地说:“那您可是问错人了,小的一个生意人,哪里知道这么多呢?只是听试子说那日他们搜身进了号房,一场还没考完就放出来了。”他稍稍压低了声音,“说是有人考前就……咳咳,就买到题了。”
他故意说的含蓄模糊,叶思睿是经过科考的人,却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状元楼并非单单做酒楼的生意,每逢乡试、会试前几月,总要寄卖书斋的各种题录,往年中举的文章。学子们日日在房中埋头苦读,在状元楼寄宿的学子往往家境宽裕,并不在乎花个三钱两银就近买来册子。这所谓花钱买的题目,兴许和状元楼也脱不了关系。叶思睿摇摇头没有追着这个话头再问。“万成朓死了,万成煜和李兴欢何在?那个嘲讽万成朓的学子呢?”
“三人都被顺天府带去问过话,解清老爷是南面的人,来年还要参加会试,还在这楼里住着。万成煜和李兴欢老爷带着铺盖走了,下落小的也不知了。”
看他也说不出什么,叶思睿只匆匆扔下一句警告:“你再好好想想,若有什么蓄意隐瞒的,本官定饶不了你。”便冲上楼。他与夏天舒同住一屋,此刻也不必遮掩,大大方方走进去。夏天舒正如没事人,仰面坐在窗边,也不知在看什么,叶思睿刻意放重了脚步,他头也不回,话也没有一句。
叶思睿坐下,大声招呼茶茗倒茶,“我今日跑了一大圈,又在楼下和酒楼掌柜说了半天废话,早就口干舌燥了,你就没点眼力吗?”
他声音又响,又阴阳怪气,夏天舒总算分神淡淡瞥他一眼。“出什么事了?”
叶思睿立刻说:“茶茗,你出去!我和夏先生说说话。”
茶茗拿着茶壶茫然无措,不是刚刚还叫着要吃茶么?
茶茗走出门,叶思睿就重重地放下茶碗。夏天舒极淡地叹了口气,“你发什么脾气?”
叶思睿听他一语道破,连装也不用装,走到他面前,目不错珠盯着他问:“方才在楼下,你为何从我身边走过,一句话也不说?”
夏天舒被他居高临下望着,却没有半分不快,“你和酒楼掌柜在谈正经事,我为何要打扰你?”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谈正经事?”叶思睿不依不饶地问。
夏天舒语气淡淡,“否则你还会与他闲聊么?”
叶思睿自讨没趣,却不愿轻饶他。“你不要胡搅蛮缠,就算不和我说话吧,为何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这么径直走过去了?”
“我既不打算与你交谈,为何不能径直走过去?”夏天舒反问。转来转去倒转回叶思睿这里。叶思睿心里烦闷,夏天舒只怕根本没明白他为何要在意这个,只当他是在无理取闹。“我送你的玉带扣呢?你放哪里了?为何不戴着?”他揪着夏天舒的袍子问。夏天舒轻轻松松把他从身上揭下来。“我留着呢。”
叶思睿仍不想就此罢休,他离夏天舒很近,近到轻而易举就可以接触。“天舒兄,我等不及了。”他凑上去,把自己的嘴唇贴在夏天舒的嘴唇上。
这个吻持续的很短暂,夏天舒立刻便推开了他。叶思睿的脑中也已经炸成一片,乖乖任他推开。等醒过神,叶思睿才开始后怕,后知后觉打量着夏天舒的表情。
出乎意料的是,夏天舒并没有愤怒的神情,只是作沉思状。“天舒兄?”叶思睿小声地叫他。
夏天舒听到他的声音,顺着视线看去,眼里有些疑惑,“你是把我当成了女子?”
“绝不是!”叶思睿矢口否决,只差指天发誓,“我既同你说过我不喜欢女子,如何会把你错当成女子?你又哪里像是女子?我……我爱慕你,只是爱慕你而已。”他稍稍犹豫,就将话说出口。
夏天舒却没有在意他的表白,仍是寻求解答一样,“可你说过你喜欢的那个丫鬟。”
“那早就过去了!”叶思睿生怕他误会,急急地解释,“我……我爱慕你,不在于你是男是女,也不介意你究竟是男是女。天舒兄,你是我见过最英勇无畏的男儿,但我爱慕你的心思,同过去爱慕那个丫鬟却是一样的。”
夏天舒听了这解释,仍然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叶思睿生怕他想明白后就要夺门而出了。反正今日已闹成这样,不如破罐子破摔,干脆鼓足勇气握住他的手在床榻边坐下。“天舒兄,你陪我辗转多地,救我多次,帮我良多,你……你当真对我没有半分私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