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只听了个开口,叶思睿就差点喷了出来,咳嗽连连。
“怎么了?”夏天舒问。
叶思睿不停地摇头,“没什么。”只是他面无表情地说爱慕一个女子看上去就十分好笑,更何况,夏天舒实在不像是会爱慕谁的样子。
“她住在我家附近,支了个摊子卖面。”
叶思睿等了半天,没听到下文。“然后呢?”他催促道。
“然后她死了。”夏天舒咽下一块肉,用叶子擦了擦手上的油。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但好像又合情合理。夏天舒这样的人,看上去就应该是无牵无挂的。是吗?又个声音在心里问他,谁生来就应当是无牵无挂的呢?“所以你常常吃面,就是为了回味她的手艺?”
“不。”夏天舒说,“只是习惯了而已。”
一阵沉默,只有两人的咀嚼声。“那你还算幸运了。”叶思睿边想边慢慢地说,“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子,她是我的丫鬟。”
夏天舒没有惊讶,叶思睿看着就不是一般人,家里有丫鬟并不算什么。
“我知道我没法娶她,就跟我爹说要她做侍妾。”叶思睿耸耸肩,“我爹把她送给了我兄长。”
“我跟我兄长关系很好,还不死心,想找他把那个丫鬟要回来。去了之后,发现他喝醉了。”他的语速突然变得更慢了,一字一词都听得十分清晰,“我说明了来意,他把我骂了一顿,告诉我那个丫鬟被送来时已非完璧。”
夏天舒没有说话。叶思睿停了一会才继续:“我没有碰她……如果不是后来她死了,兴许还能给我生下一个弟弟。”
“你爹是个混蛋。”夏天舒说。他没有问那个丫鬟是怎么死的。
叶思睿咽下最后一块兔肉,“他是个混蛋我早就知道了。可我是他的种,所以我也算是个小混蛋了。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想做混蛋,做好人难,做个人总行吧?可是,什么样的爹生什么样的种。”他看着手上的油,不知道该不该舔干净。最后还是作罢,用树叶简单擦了擦。
“你跟他不一样。”夏天舒最后说。
这番对话太过沉闷,叶思睿故作轻快,“万能的天舒兄,我现在口渴得厉害,你有什么办法吗?”夏天舒对着那对骨头重新摆弄起来。“昨天我喂过你水,附近有一条小溪,你循着声找就好,注意安全。”
经过发现白骨、回忆往事种种,叶思睿早已忘记早晨的尴尬,只是听见他说“喂水”脑子又不由自主地转起来。他赶紧走出山洞。雨早就停了,碧空如洗。树叶上的水珠还在闪闪发光。他果然很快就听见山涧湍湍,循声而去,是一条细细的溪水,清澈透亮。他甩开膀子喝了一气,又鞠了一捧洗脸洗手。溪水清凉甘甜,十分舒服。
他又喝了几口,才往回走。
夏天舒已经完工了,地上的骨骸整整齐齐堆成一个人的形状。他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一看到他就说,“有个东西给你看。”
“什么?”
夏天舒摊手,那是一张破旧不堪的纸,因为受潮、虫蛀、腐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目。叶思睿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展开,辨识着残余的几个字“票……信……这是官府的牌票!”
“看来你没认错。”夏天舒又把石头下面放的什么拿出来,原来是一把刀,是衙役佩戴的,刀把也有些朽了,原本闪闪发光的刀上布满锈蚀。
“这个人是衙门的衙役!”叶思睿惊叫出声。“是谁杀了他!?”
答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