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叶思睿心里想。这样有趣的事,他过去竟然全未听闻,实在遗憾。“您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安顺侯的妹妹宁妃为太后,昔日皇后所害,孩子也被抢走,说是死敌绝无夸张。而湘王,他心中讥笑,应当是人人都想他死吧。
“那个畜生是金剪会的人。”安顺侯松开用力攥紧以致指尖发白的手。“那并县的商人身上,有剪子的标记。”
“可是金剪会不是杀手组织吗?杀手杀人,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连累一家十几口?
安顺侯读懂了他的疑问,他喝了一口茶,缓缓咽下,“金剪会那时候已经大不如前了,很多成员纷纷叛离,有的金盆洗手,有的混得不好没有积蓄,只好做些盗窃抢劫的营生。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他张开五指挡在面前,“那个孽畜,他叫何仁,就是混得不好的,他杀了并县那户人家,又留下金剪会的标志,天下大惊,一时间官府的、江湖的人都在追杀他,他一路逃来和临,想要求助于我。”听到这里,叶思睿感觉安顺侯的火气又冒了起来,“苍天保佑,他不知道安儿的长相,书院的学子统一打扮,他劫错了人。”
叶思睿想起无辜冤死的齐天纵,嘴里苦涩,只得又喝了一口茶。
“何仁是何义的哥哥,那对父子中的儿子,他们的爹在廖县娶妻,生下了儿子,不久去世了,他们的娘也不知所踪。何仁走之后,一家人只剩下何义。如果不是没有证据,我早把这个小崽子弄死了。”安顺侯厌恶地皱起眉,“此番我也不知道他如何要来和临县。”他放下茶碗,“这件事,我要摆脱你。”
“我?”叶思睿听故事听的津津有味,急转直下的剧情叫他措手不及。
安顺侯沉声说:“我要知道当年松和书院被劫的真相!”
“您不是已经知道了……”
“那不叫真相,也不是可以昭告天下的真相!”何权紧盯着他,眼神凶恶,气势逼人。“我要知道何义那个畜生跟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我要知道趁着我的寿宴溜进我府中下毒的人究竟是谁,我要知道金剪会是不是还有残党,我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他的声音高昂起来,“我不管他们杀了什么人,有没有我的仇人,凭什么他们可以收人钱财取人性命?谁给的他们生杀大权!?”
“可您说他们已经消失多年……”
“又有案子出现了,就在和临县。”
第50章 无名白骨(二)
安顺侯没有给叶思睿惊讶的机会, 沉声向他说:“和临县南乡出了一起命案……”死者叫做吴信天,一年前刚和家人迁居至南乡。他家境一般,是个教书先生, 不时还得靠妻子的嫁妆贴补。他是刀伤至死, 胸口有一个剪刀的血迹。妻子孩子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去勘察的仵作捕快也不知晓。“据说他身上财物也丢了,我不知道这是金剪会余孽还是模仿者所为, 但如果是金剪会余孽,请务必一网打尽。”
叶思睿听得心惊, 却不是因为案情, 而是安顺侯对于和临县的了解。这桩案子他有印象, 两天前才报案,派仵作捕快去勘察。如今上报的案情他还没看见,安顺侯就已经了如指掌了。“下官尽力而为。”
安顺侯对这回答很满意, “子奇,我相信你。”言罢放下茶碗,有告辞之意。外头淅淅沥沥下着雨,叶思睿送他出县衙。安顺侯的枣红轿子就停在院子里, 上轿之前安顺侯叫停掀帷布扶他的下人,扭过身跟叶思睿说:“我记得英儿说起你身边有位夏先生,武艺高强, 精通医药?”他胖胖的身子歪到一边,小厮小心地为他撑着伞。
“确有此人,不过二公子谬赞了,并没有那么厉害。”
安顺侯眨眨眼, “你去南乡把他带上吧。”丢下这句不明含义的话,他伸手,小厮就扶着他让他借力登上轿子。
叶思睿拢在袖中的右手扣住食指,“侯爷是何意?不妨明示。”
安顺侯坐稳后,掀起一角帷布对叶思睿说:“雨天路滑,就送到这儿,请回吧。”然后低声吩咐轿夫,丢下手,起轿了。
叶思睿在原地想了好一会,也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是觉得此行危险吗?还是觉得夏天舒既然擅长武艺,对江湖之事应当有所了解?
他有两天没见到夏天舒,六天没跟他说过话了。
他眨眨眼,有细小的雨滴顺着睫毛滚下来。
“老爷,回屋吧?”茶茗替他撑伞,小心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