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府。
他瞅准了空子,轻巧地跃上屋顶,俯下身防止过往的仆役发现,掀了片瓦,凑近了看屋里的情形。这是厨房。他回忆着白日参观的布局,移到沈夫人的主屋,再掀起瓦,阵阵斥骂声传来:“……都是你惯坏了他!死在青楼里,像个什么样子!我的颜面都被他丢尽了!……”
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沈富商坐在八仙椅上。斥骂声停顿时就能听到阵阵咳嗽和女子的抽泣,他大抵猜出是沈富商在骂赵氏。他人眼里的患难夫妻也不过如此。赵氏除了哭以外并不还嘴,他听了一会就腻味了,转而移向其他屋子。沈兆贯和沈兆瑜都在跟自己亲娘问安,两位姨太太说的也差不多,都是一面幸灾乐祸,一面激励自己儿子在老爷面前好好表现。
最后是东厢房。失了主人的屋里静静悄悄,不时传来丫鬟的抽泣。
没找到什么线索,夏天舒依旧耐着性子在屋顶趴了一整晚。
一夜无事。
第二日,一大早,叶思睿又叩开了夏天舒家的门。
“仵作又用了一个法子验的,鸡蛋啊米饭啊之类的,沈兆鑫死前就已中毒了。银针上有毒。”他开门见山地说,眼底有淡淡青色。“我已吩咐衙役们走访县里各处医馆药堂询问次毒了。”
夏天舒稍稍思索了一下,点头。他眉目之间也有些倦色。
叶思睿细细打量了他。“你昨夜没有休息好?”
夏天舒不回答。“你打算做什么?”
“再去沈府看看。”
于是两人同坐马车去沈府。
仆役传话,沈富商去铺子里了,夫人叫官府来人自便。叶思睿也不客气,带着夏天舒再次来到沈兆鑫的小院。丫鬟们都在收拾东西,眼睛红红的,有的还在抹泪。一问就哽咽着说,夫人说要把他们放出去了。她们大多已非完璧,又没什么积蓄,出了府也没有好归宿。
叶思睿听得连连皱眉,不是心疼她们,只是想着案子悬而未决,这些丫鬟都被放出府,再寻找线索就更难了。
“大少爷被害那日午休时,你们在屋里?”这一次叶思睿直接一起问所有人。
“不呢,少爷睡意浅,平日奴婢们都不敢在屋里守夜。”有个丫鬟大着胆回话。“只是近来少爷抱恙,常常昏睡,倒也无妨。”
“他身体不适从什么时候起呢?”叶思睿恍然想起翠柳也说过这话。
“有两候了吧?”那丫鬟不大肯定地回答。
十天。叶思睿心里默默盘算。“那少爷午休时你们都在院子里?”
丫鬟们面面相觑,“是吧。”那日他们见过的珠儿抢先答道,其他人也叽叽喳喳说开。“都在院子里,别的院里的姐姐们有事也方便叫了我们去做。”
叶思睿点点头,面上看不出悲喜,“你们少爷喝参汤喝了多久了?”
“一两年了吧?”她们说,“夫人体谅少爷体弱,专程吩咐了厨房给少爷熬参汤。”
“夫人跟少爷关系如何呢?”
“夫人只少爷一个孩子,最为疼爱了,”有个小丫鬟悄悄地说,“我听人说,夫人生了少爷之后就不能生育了,若不是原先那位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