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池指指自己的胸膛,说:“还用得着问吗?”她紧了紧被扯烂的衣服,觉察到黑虺还有很多大妖都守在外面,说:“扶我出去。”她想了想,又取出件披风裹身上,让自己胸前的那个大窟窿若隐若现。
南离九:“……”伤口长得慢,换身衣服,缠块纱布,或者是多吃几颗九转还魂丹或多嚼几根龙髓再出去,可以吗?她不知道龙池又要干什么,只能扶着龙池出去。
龙池虽然用披风遮住了伤口,但那只能遮住普通人的视线,在这些大妖修的眼里,那么大一个血窟窿,以及血窟窿里的心脏,简直就是黑夜中的明灯,显然得不能再显眼。龙池一副虚弱的模样把自己的重量压在南离九的身上,“心脏接回去了,休养些时日,等血管经络什么的都长好就没事了,大家不用担心。”她略作思量,又看向黑虺,喊:“虺爷。”
黑虺赶紧上前。
王二狗的事,再次给龙池上了堂课。关键时候方见人心。他不敢和她同归于尽,之所以敢放手一搏,那是因为还有退路。他得有跟妖宗和南离九叫板的实力,才能干出要带她走的事。王二狗是个聪明人,不是找死的傻子,更不是那种头脑一热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莽夫。他敢做,就必有后手。
她失踪百年,从南往北这一路,在普通百姓间都听过天书公子的名头,人们把他称为左天王,把他传为天神下凡,脚踏阴阳两界的神祗。妖宗势大,一半力量在左护法手里,昔日的太极宗地界,全在他的治下。他是人族出身,号令不了妖修。同样,他的部下,那些出身人族的修士,归附妖宗,却未必愿真心奉妖为主。
龙池知道,妖宗,很可能会面临一场分裂的动乱。
她看向黑虺,又看向聚在大殿外眼巴巴地看着她的各路妖修,她说道:“我是参王族的少主,是现今妖宗的宗主,我又是海龙族的少主。海龙族,被上界称为龙妖,不成仙,仙骨未褪尽,妖骨尚在,即使化龙,依然被归为妖属。人也好,妖也好,龙也好,鬼也好,修炼方式不同,道统不同罢了。”她抬起右手,一道真龙宝印在她的手里浮现,强大如山岳的气势压得众妖当场俯趴在地,她说:“殊途同归,大道同源。”她说话间,掌心的真龙宝印再次转化,一道阴阳太极图案在她的手中显现。
此刻,正是黄昏,阴阳交汇时刻。天地间未散的阳气和初生的阴气汇聚在她的掌中,凝聚成了太极。
龙池说:“阴阳交融,是为太极。阴与阳,日与月,天与地,天界与幽冥界,便如这太极,看似黑白分明分属不同的界限,实则,同本同源。”她的视线扫过在场满眼惊叹地看着她的妖族,以及归附妖宗的人族修士,说:“王二狗挖我心脏,说起来,非势力之争,非道统之争,非种族之争,只是……求而不得,便下杀手,仅此而已。王二狗与我,是私怨,与旁人无关。”
黑虺抱拳道:“在此之前,您是少主,他是左护法,左护法之责,便是护卫妖宗,他的所作所为,致使宗主和少宗主皆遭重创,此举便是叛宗。”
龙池说:“王二狗叛宗,奶奶之前已经为其定罪。王二狗的作所作为,不必到牵连不相干的人。若是有人愿意为他效死尽忠,站出来与妖宗为敌,拿下或者是诛杀了便是,但与此次无关者,不要牵连进来。我不希望因为任何人的一己之私而让妖宗陷入动荡,更不想因为此事导致人与妖之间的分裂掀起战火。王二狗半人半鬼,我半妖半仙,他的所作所为,我遭到的重创,不该让人族或妖族来受难。”
她顿了下,说:“妖宗拿叛徒,自有妖宗的章程办事,按章办事即可。王二狗杀我,这笔账,我是一定要跟她算的。”她的视线扫过在座诸众,说:“我龙池,以我自己的名义,悬赏花红追杀王二狗。”她说话间,抬手一扬,一段足有半丈多长的完整的真龙角出现在她的手中。真龙角的顶端有着一道泛着雷芒的符纹,看得出来,这条龙已经死去至少万年以上,但那丝雷芒仍旧慑人心魄,惶惶天雷之威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龙池轻喝一声:“雷来!”随着她的声音划破长空,她的掌中出现一道与那真龙角上的符纹一模一样的符,那道符飞到空中撕裂苍穹,平地一声惊雷,把妖宗广场前的一块巨碑劈没了。她收了手,说:“真龙天雷符!”她指指面前的那根龙角,说:“不论生死,不论是谁,不论他是仙、是妖、是鬼、是人,只要把王二狗带到我面前,这根真龙角就是他的了。”
龙池这一手笔,震得妖宗的妖修和修士都说不出话来,瞠目结舌地看着龙池。龙池拿出来的真龙角作为悬赏花红,这虽然不是仙宝,但其价值绝对在仙宝之上。
妖宗大殿外寂静无声,直到龙池收回真龙角,他们才回过神来。
妖宗里的许多人族修士在听到消息后,还以为妖宗会因为王二狗的事,针对人族修士来场大清洗,不少修士正惴惴不安,龙池的话,让他们安心不少。
王二狗朝龙池下手,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是亲眼见到的,毫无争议。
龙池对黑虺说:“虺爷,你跟我进来。”让南离九扶着她进入大殿,又让黑虺顺便把门关上。
殿门一关,龙池便软软地往地上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