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长夜,风雨如晦。
这一夜,几乎让所有人都感到漫长。
不知有多少人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频频望向窗外枯等天亮。
大兴宫内灯火通明,层层楼台衔着盏盏烛火,几乎将天色也映得与亭台宫殿一样分明。
当值的宫人出入宫禁,行色匆匆,比往常更多了几分凝重。
而在距离大兴宫不远处的大兴城中心,大兴善寺内,早已混乱一团。
隋帝在长孙的搀扶下,灰头土脸从井里爬出来。
谁能料想,位于寺后林中的枯井,竟是通往地宫的又一个入口。
这口井尘封多年,因不出水,又怕有人失足跌落,大兴善寺的僧人便在井口加了块巨石堵上,那块石头将井口堵得严严实实,若非有长孙菩提在,单凭隋帝一人,是断不可能攀上井口呼救的,就算他喊了,以寺内的混乱,也未必有人能听见。
若萧履在此,定会感叹隋帝命不该绝。
可惜他自己身负天资与枭雄之才,揽各方高手于麾下,几乎形成一个影子朝廷,最终却依旧身死魂消。
随着萧履与宇文宜欢的死去,云海十三楼的势力随之土崩瓦解。
玉秀早已死在天南山,范耘则别有效忠之人,至于元三思,他上回重伤遁逃,即使捡回一条命,恐怕也难以再兴风作浪。
一切尘埃落定,虽然众人为此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
大兴善寺内一片狼藉,窟合真在姜汤内下毒,使计令驻守此处的大臣与禁军神智昏乱,自相残杀,皇后带着人赶至时,这里已经死伤不少。
隋帝正满心苍茫,抬眼看见皇后口呼陛下,疾奔而来,先是一愣,后也顾不上礼法了,当即跟着疾步上前,将皇后紧紧拥住,热泪盈眶。
他与妻子的感情,不仅仅来源于两人结发之后,几乎寸步不离,更因当年被宇文邕父子猜忌时,他日日如坐针毡,唯恐牵连全家性命,若非独孤皇后心志极坚,撑住了他软弱的一面,也让他下定决心,可能也就没有现在的隋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