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慕良卿_177(1 / 2)

只是竹苑乃是清雅之地,加上荀况个人的意思,苑中不能饮酒。这让酗酒成性的张良抓心挠肝,体内仿佛有猛虎攒动,十分难受。于是他便转移注意力,每日跑去数树桩上的年轮。

后苑里有一个树桩,据说是一株千年老树,去年才砍的。原因不详,但桩面委实不小,摆两个棋盘绰绰有余。

那日,张良正全神贯蹲着注数年轮,心里默默念着数字,头上的阳光被一个人影挡住。他起初以为是西门厌,便没抬头,谁知后来那人竟开了口:

“敢问,阁下可是张良,张子房?”

张良愣了愣,抬头。那人背着阳光,身形周边晕了一圈光晕,面容不甚清晰。但从那柔和的声音来看,合该是个温柔之人。

张良徐徐起身,道:“正是。”他许久不与人说话,陡然交谈有些迟钝,呆滞了片刻,他才又道,“敢问阁下尊名?”

那人轻轻一笑,“颜路。”顿了顿,又道,“噢,在下是儒家弟子,今日来拜访荀师叔。”

张良淡淡颔首,能与陌人问好,已经是他天大的进步,于是也不继续客套,沉默着等颜路离开。

谁知这人的下一句话,竟让他生生一怔。

“你这条发带,与韩非兄的很相似。”

张良震愕,嘴唇抖了抖,“你,认识他?”

自从韩非走后,他便摘了之前佩戴的玉簪,换上那条紫蓝色的发带。

“认识。”颜路悠悠然坐下,“我还认识你,他经常提及你。”

张良也不继续数年轮了,谨慎坐在他身旁,“他都说些什么?”

“嗯......”颜路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大话,就是经常看到一个东西会掏钱买下来,我问他给谁,他说给故人。后来有一回喝多了,我才知这故人是你。”

“是么......”张良眸光柔和,“他就是这样,什么都想到别人,却从不想自己。”

颜路好整以暇道:“只有你。让韩非兄如此上心的从没有别人,只有你。”

张良指尖动了动,没有说话。

颜路又道:“你们的关系我隐约能猜到。所以我能理解,你这样颓然并不只是亡国。”

张良的心久违地痛了痛,恨恨道:“有的活人生如傀儡,有的死人却命不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