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觉得他莫名其妙,分明刚从鬼门关逃出来,为何如此沮丧?
于是问:“你怎么回事?从前还说要是我死了,你定活不下去。难道你有何意外我便能苟活么?”
韩非探出他的不悦,放软了语气,“子房,你我生逢乱世,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我们把约定改改如何?若其中一个遇到不测了,另一个便要活出两个人的分量,算下来我们都活着。”
张良越发生气,“你今日的话好生奇怪,我不答应。”
韩非思忖了片刻,又道:“怎的这样果决?说不定你走在前面,我长留人世呢?难不成你要我殉情去地下找你相会么?”
张良一时语凝,“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
只是舍不得你,只是想象不出没你的日子。
韩非扶着他的肩膀,深深望他,道:“子房,答应我。嗯?”
张良陷进那双深邃的眸子,心头乱入杂絮,沉默了许久。最后想到自己可能先死,又不想让韩非殉情,才点头应了。
韩非如释重负,将他揽进怀中。
在张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印象里,韩非永远是从容温和的模样,鲜少这样沉眉板脸地说什么,更别提让他答应不想答应的话。
许久许久之后,张良才幡然醒悟,那时韩非已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他怕发生万一后自己冲动行事,这才唠叨了那些话。
其实,活是能活的。不过少了那个人,有些孤独。
怕嬴政派人追踪,二人沿途不敢停歇,风餐露宿,只为早一日返回新郑。
然则,却在只有一日路程之时,韩非病倒了,周身发热。
起初张良以为是舟车太过劳顿,让韩非积劳成疾。于是在一个小镇停下,请大夫,开方子,吃药歇息。那些大夫不比王宫御医,诊不出什么病症,只说没有大碍,开了两剂调理的药方,便功成名就般退去。
没想那晚,韩非再度发热,吓得张良又去寻了几位大夫,吃了两剂退热的药,热度才降下些许。
韩非昏昏欲睡地望着忙碌的张良,道:
“子房,我们不能回新郑。我如今这样子,无颜面对王室宗亲。”
张良于心不忍,劝道:“王宫有许多御医医术高明,往前给你看眼睛的姜御医就很不错,该找他开一些方子,把你这病治断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