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苦中也得作乐不是?昨日老爷夸您那篇赋写得好,都没见您多开心。”
张良挂出平日惯有的浅笑,“我一直都笑着,哪里不开心了?”
若离哼了哼,“小的自从十二岁就跟着您,假欢笑还是真开心,可分得清了!”
自从西门厌走后,张良再未真心笑过。
那个人生死未卜,不知是活着还是死了,也不知是入狱了,还是仍在逃亡。是否能吃饱饭,是否能穿上暖和衣裳。种种种种,都是张良牵肠挂肚,夜不能寐的原因。
心思被家仆点破,张良怔了怔,随即把注意力转移到剑上,转了个剑花,道:“其实你六岁就跟着我了,十二岁那年你伤了后脑勺,才忘了这些事。”
若离撅嘴,“那,那也不妨碍我能分辨公子开不开心!”
张良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刮了刮他的鼻子,“既然这样,还不做点儿梨花膏哄我么?”
曾经韩非跟他说,梨花代表分离。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可他好像一直在经历离别,这些年过去了,从未尝过重逢。
他每每吃梨花糕,便会想起远方的人,一面思念,一面为他们祈祷。久而久之,竟成了一种仪式,隔三差五便要吃两块,否则心里便像火烧了一般难受。
若离听到自家公子想吃自己的拿手点心,欢喜地一蹦,“您等着,一个时辰就来!”
随后便去庭院摘了一捧梨花,屁颠颠朝厨院跑。
若离不知道梨花的典故,只以为梨花气味清淡,恰好对了张良的口味。他唯一知晓的,便是那个老是在月下来找张良的冷漠的男人,自从那个雨夜之后,再也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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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晚,张开地满目愁容地回府,蹒跚着下了马车,年迈的步子踏在木质梯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张良像往常一样在门口迎接,上前去扶他,问:“祖父今日为何这么晚?”
张开地花白的眉毛拧成一团,朝服也皱巴巴的舒展不开,他一面走一面道:“大王要废太子,想立玉美人之子为储。”
张良惊愕,不可置信地问:“玉美人的十八公子?”
张开地极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张良担忧道:“十八公子年仅十二,又生性顽劣,怎能挑起一国储君之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