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两天,雪化了之后,又结成冷硬的冰。
军营中的训练照常进行,秋鸿光的伤势也好了,他重新加入到操练之中,然后他发现霍屹居然好几天没过来视察他们的训练。
这种情况非常少见,霍屹对军队操练极为看重,但凡训练,他都会过来。
大概是因为那次和霍屹聊过,秋鸿光心里对霍屹的不满中生出了一些好奇。包括他说过的那些事,他冰凉的手指以及腕部的烧伤。如果他们有机会可以再聊一聊就好了,秋鸿光偶尔会这么想,但霍屹自那之后,就很少到军营来了。
秋鸿光想着,飞身踩在对手的肩上,腰身一旋,长腿猛地劈下来,将周围几个士兵一一踢翻。
他们正在做对战练习,戍边军队训练的内容包括军阵,骑马,战术,器械,耐力等等,训练的形势除了集体操练,还有狩猎与对战。今天的对战并不十分规范,有点让大家放松下来联络感情的意思。负责训练的校尉让他们捉对搏斗,赤手空拳,秋鸿光从早打到晚,未尝一败。
后来对战的规则彻底被抛弃了,秋鸿光站在校场中央,说:“我们来玩点好玩的!”
校尉宽容地同意了。
秋鸿光作为守擂者,等待攻擂者上来挑战,一对多也没有问题。
他们还各自压了几个铜板,没有钱的便压了酒或者其他东西,气氛热烈极了。
秋鸿光打到最后,已经赢了三十多个铜板,五壶黄酒,两双袜子和发带,啃了一半的饼,众士兵对这个实力强大的斥候队长非常佩服,纷纷起哄鼓掌。
临近黄昏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敢挑战秋鸿光,他穿着单薄的短衣站在中央,没着盔甲,坚实的肌肉非常显眼,宽肩细腰,双腿笔直,气势惊人。
秋鸿光长得高大,因此一眼就看到了刚刚走进军营中的霍屹。
快过年了,霍屹忙得焦头烂额,每天应付着整个西河边郡的各种繁杂事务。他是那种不喜欢做事的人,一旦揽事,就必须尽力做到最好,容不得差错或者返工。不过这种要求仅限于对他自身,因为在官场混久了之后,他发现并不是人人都想把事情做好的。
拖延敷衍,逃避责任,糊弄了事,才是很多大越官吏做事的态度。
相比之下,他觉得隔壁拢方边郡的郡守李仪真是一股清流。李仪不受欢迎,除了本身糟糕的性格外,说不定他那过于勤勉的工作态度也是原因之一呢。
校尉过来说明今天的训练情况,霍屹听着挺有意思,说:“那就继续吧。”
“已经结束了。”校尉称赞说:“秋斥候几无敌手,现在的小辈真是厉害。”
霍屹走过来,因为校尉的话把目光放在校场中心的秋鸿光身上,秋鸿光高大的身影十分显眼,霍屹笑了一下,转头又对校尉说了一句什么。
秋鸿光见霍屹看过来,不由自主挺直了腰,心里竟然紧张起来。他傻愣愣地站了一会,觉得自己简直有病。
他为什么要在意那个郡守的目光啊!
不过秋鸿光还是忍不住盯着他,几天不见,郡守依旧神色平淡,好像天塌下来也不能让他动容,不过此时他的眼睛看上去有些疲倦。
然后他看到霍屹偏头对校尉说了几句话,一边笑着走过来,校尉点头应是,非常恭敬的样子。秋鸿光脑子一热,忽然大声说:“我想挑战郡守大人!”
此言一出,满场寂静。
校尉瞬间浑身冷汗就下来了,他怒发冲冠,冲过来斥责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冒犯郡守大人!你小子给我跪下领罚,才刚刚挨过打就……”
他还想着怎么惩罚秋鸿光才能把这事压过去,秋鸿光毫无眼色地顶撞说:“我哪里冒犯郡守了,只是想和他比比。”
“比你娘个……”校尉气得头晕脑胀,他脏话还没说出来,霍屹拍了拍他的肩,说:“没事,年轻人嘛。”
霍屹转头看向秋鸿光:“你想和我比?”
秋鸿光点头。
“那你先和小满打一场吧。”霍屹笑着把霍小满推出来,说:“按你们的规矩来,我和他们一样下点筹码。”
他伸手去摸袖袋,手里捞了个空,愣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对霍小满说:“放五枚铜板……不,两枚吧。”
霍小满:“……”
家主这也太穷酸了吧!还是说……家主不相信他?
霍小满一张稚嫩的娃娃脸,加上头盔也才到秋鸿光的肩膀,秋鸿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他比我矮太多了。”
霍小满面无表情地说:“我比你强。”
霍屹一锤定音:“你下筹码吧。”
秋鸿光:“……我把这些全压上。”他指着自己之前赢过来的筹码。
霍屹丝毫不觉得堂堂郡守扔两个铜板丢人:“不用,你也投两枚就行,这样才公平。”
霍小满进入校场,和秋鸿光相对而立。
两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想证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