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彤媳妇,你坐下来说话。”她道,“老大媳妇留下,老二媳妇去外面守着。我有话说。”
顾曦讶然。
杨家的两位太太齐声应诺,杨大太太给杨老夫人续茶,杨二太太则带着屋里的丫鬟婆子退了下去。
杨老夫人喝了一口茶,见顾曦坐在自己的下首,这才道:“你的话既然都说到这时里了,我也不瞒你了。我们这么大费周折的请裴家的两位太太过来,的确是有求于裴家。不过,说‘有求’,那是给裴家面子,裴家也可以不答应,但不答应是什么后果,那就要裴家自己掂量掂量了。”
顾曦骇然。
这可不是相求的语气,有点像是……威胁。
难道杨家抓到了裴家的什么把柄不成?
顾曦也是个输人不输阵的人,闻言面上不显,耳朵却早就支了起来。
杨老夫人见她这模样,就知道这也不是个没有主意的。
她又和杨大太太交换了一个眼神。
杨大太太朝着婆婆微微颔首。
如果不是厉害,她姑子也不会娶来做长媳妇了。
事已至此,杨老太太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她道:“你回去之后跟你三婶说说,我们家想和裴家亲上加亲,再订一门亲事。如果她觉得裴家的老安人不愿意,还是推脱了的好,你就让她去问问你三叔。别人不清楚,我们家可是知道的,当年三皇子在江南搬回来的那二十万两银子是谁给的?”
顾曦不是无知妇孺,何况顾昶因为顾曦没有年长的女性教导,怕她吃亏,有时候会拿些朝廷上的事给她打比喻。
去年浴佛节的讲经会和那二十万两银子,她是知道的。
杨家这话,是暗指三皇子的那二十万两银子是裴家给的吗?
顾曦顿时有些慌张起来。
二十万两银子是小事,往深里说了,还可以推说是三皇子勒索的,可问题是,这二十万两银子还涉及到当年二皇子遇刺的事。
皇上一直不立储,按理说,不是嫡,就是长。应该没有三皇子什么事的。可皇上向来喜欢三皇子,因为三皇子的缘故,所以才没有让二皇子去就蕃。曾经还有流言说上一任首辅之所以致仕,就与反对皇上废长立幼有关。
裴家要是卷入这种风波里,再厉害也没有用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您这是什么意思?”顾曦声音有些尖锐,“有些事可以乱做,有些话却不能乱说的。杨家和裴家可是姻亲啊!”
杨老夫人很满意顾曦的反应,冷冷地道:“我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会哄你一个小孩不成!我们倒是想把裴家当姻亲,那也要裴家把我们当姻亲才行。否则我们凭什么和裴家共进退,共甘苦。好了,这些事你也不能拿主意,我这么让你带话,也难为了你。可裴家的两位太太不把我们杨家放在眼里,我们就是想好好地和裴家的两位太太说说话也不行,也就只能委屈你了。”
顾曦摇头,心底茫茫然地,不知道怎么回到家的。
可她回到家就发现郁棠和二太太都不在家。
她气得大口吸着气,觉得这事要是真的,她可怎么办?也不知道裴宥有没有涉及?长房这个时候和裴家划清界线还来不来得及?
顾曦顾不得更衣,就又坐上了轿子,去了顾昶那里。
顾昶还没有下衙,她大嫂殷氏居然也不在家。
她不由问顾家的嬷嬷:“我阿嫂去做什么了”
“说是礼部的秦大人家里请客。”那嬷嬷笑眯眯地道,“太太和殷太太,还有你们家的两位太太都过去了。”
不是说费老夫人来了吗?
顾曦困惑。
那嬷嬷道:“就是因为费老夫人来了啊!秦太太给费老夫人洗尘,秦家请了几位太太做陪客。”
这就是郁棠把她打发到杨家的用意吗?
怕她出风头,还是怕她会结交更多的外命妇?
顾曦如困兽般等了近一个时辰,终于等到了顾朝阳。
她拉着哥哥去了书房,悄悄把这件事告诉了哥哥。
顾朝阳惊讶的掩饰不住自己的神情,脑子飞快地转着,嘴里喃喃自语道:“难怪裴遐光出面收拾这件事呢?我还以为他是想立威,愿来是不想让别人查出这件事与裴家有关?这还真是裴宥干得出来的事……”
听哥哥提到自己去世的公公,顾曦汗毛都竖了起来,忙道:“阿兄,这件事真的与裴家有关?与我公公有关吗?会不会是杨家在说谎?”
顾朝阳摇头,沉吟道:“这件事我早有所闻,不过没有深想,特别是裴宥突然病逝,裴家退居临安。”
话说到这里,兄妹两人不由望向了对方。
裴宴这个人诡计多端,深得张老大人的信任,任何一个正常的父亲都不会把这样一个有可能封相入阁的儿子叫回老家守家业的。
或者,这件事与裴宥无关,与裴宴有关?
两人都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复杂的语言没有办法描述的神情来。
“这件事,必须得和裴遐光说一声。”顾昶发现自己突然间好像抓住了裴家的把柄似的,感觉喉咙有些干涩,声音嘶哑地道,“裴家要是倒霉了,我们家也会受牵连的。“
顾昶此时非常后悔把妹妹嫁到了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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