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别人知道这个虚构的故事顶多是丢人,可若被当事人赵拓明知道,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荣雨眠必须确保这番谎言不会离开这个房间。“说来我很同情晟王妃,至少我知道自己的命运,而晟王妃至今被蒙在鼓里,只怕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如何努力不得晟王殿下欢心的原因。”他说得漫不经心,轻描淡写,但未尽之意却无比深远——
首先,比起元柳,赵拓明更喜爱江瑶月;其次,若元柳知晓赵拓明喜欢女人,江瑶月就立即成为他的眼中钉,成为他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相信江瑶月一定会严令自己丫鬟不得将此事外传的荣雨眠从前者的眼神中得到所有想要的效果,不再多作耽搁,他站起身来,缓缓说道:“今日我言尽于此,只希望江侧妃莫要再将我当成敌人。”
荣雨眠走出房间的时候,依旧在冲击之中的江瑶月忘记吩咐丫鬟将客人送到门口。当客人的人自己推门而出,与门外候着的初霁汇合,接着,两人一同往西侧院而归。
其实,荣雨眠哪里知道赵拓明是喜欢女人还是虚阳?想到自己因一时气愤之情用虚假说辞煽动江瑶月去争宠,心下多少有些愧疚,以及对自己这种毫无男子气度行为的羞耻感。
想了想,他对初霁详加解说道:“初霁,你知道吗?我曾经走南闯北,听说过很多事情。据说,女子在怀孕期间会大量分泌某种激素,因为这种激素,母性会被大大激发,从而导致性格变得与平日的自己大相径庭——我想,虚阳之人怀孕的时候,大概也会有这种性格异变,非人力所能抗拒。”
初霁苦苦思索良久,最终他无奈告知荣雨眠道:“公子,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荣雨眠只能换一种说法,直截了当道:“我是指,初霁你要相信,若不是肚子里有个孩子占去许多地方,我绝对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大丈夫。”
2
王府贵院,波谲云诡,便连下人也甚是懂得鉴貌辨色。自元宵家宴赵拓明亲自送荣雨眠回房后,荣雨眠在晟王府的日子有了明显好转。每日送来的膳食更丰富了些,火炉里的炭火也不再间断,热水终于不需自己去烧。若说荣雨眠对眼下日子还有什么不满,那就只剩禁足令一事。然而,荣雨眠终究是少爷脾气,怎么也拉不下脸求人,自是不肯讨饶请赵拓明撤销禁令。
索性随着开春,荣雨眠那原本他还能以为发福的肚子变得愈加明显,在意形象的荣公子纵然是憋得苦闷,也并不积极于挺着肚子到处招摇。尽管行动还算方便,这些日子荣雨眠都待在屋中以读书打发时间。生逢乱世的人很是珍惜眼下的太平安宁,不过,亦对横生枝节有所准备。
这一日,赵拓明命人传话,说是请荣雨眠外出看戏。
自从荣雨眠以效忠晟王为说辞来求取自己安身立命的位置,赵拓明还尚未对他进行任何委任,不过荣雨眠自己也能料想,他的出身与性别特殊,难当重任,至多以晟王幕后谋士方式辅佐,而在尚未得到赵拓明信任前,对方自然不可能让他接触自己的根本,这是赵拓明从未许荣雨眠参与自己大业的主要原因。而今日赵拓明所谓请他看戏,必然事出有因,不会如此简单。
收到传话后,荣雨眠很快唤初霁为自己准备外出的衣物——然后,在着装方面,他又遇到曾经赴元宵家宴的问题。
之前赵拓明送荣雨眠的那套长衫是如今荣雨眠唯一能穿得下且足够得体的衣服,但皆因当日他一怒之下撕毁,事后又不许初霁缝补,导致眼下除了破衣服,就没有更穿得出门的服饰。
荣雨眠正为此事为难,赵拓明的随从恰好奉命捧着新的衣服出现,他还替自己主子哨了一句话。“殿下说,可别再随手撕衣服了,这是皇城第一名绣的绣品,缺钱的时候可以拿去卖钱。”
荣雨眠自然不甘心被调侃,可人没衣服穿与人在屋檐下是同一个道理,最终,只能委曲求全地让初霁帮着自己换上这套合身的织绣锦袍。配上棉帔,倒也稍稍遮蔽了他的臃肿身形。
在初霁陪同下,荣雨眠来到王府门口坐上马车。
登上马车,不想贵人事忙的赵拓明已在车中等候。后者挥手表示不用初霁跟随,这个当初赵拓明配给荣雨眠的小厮如今简直只将荣雨眠当自己主子,遭赵拓明屏退,他很是不放心的望向荣雨眠,一脸生怕荣雨眠受到委屈的担忧。眼见对方如此,荣雨眠忍不住轻笑着吩咐道,“回去练字,回来我要检查功课的。”得了荣雨眠指令,初霁才肯乖乖离开。
赵拓明始终默默观察荣雨眠与初霁的互动,待两人坐定,马车启程,他才若无其事道:“你与你的小厮倒是感情亲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