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受害哪有上梁好玩
卡隆少爷的今夜, 注定是多灾多难的。
这个夜晚, 从他出于一时意气,跑去跟踪同班女同学开始就走上了奇异的歪路。
事实证明, 有的女孩子, 无论外表多么可爱无害, 都不可以轻易跟踪她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
“快点快点再跑快点”
安德烈卡隆疯狂地催促着自己的仆人,“那个那个东西要追上来了快”
老仆人抓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后背浸满冷汗。
也许是两人出于恐惧的错觉他们离开那个水鬼,飞奔了一段时间后, 再次听见了紧随其后的脚步声。
不,那甚至不像是人类的脚步声哪里有人类落脚时, 会在草叶般的植物上发出尖锐的蜂鸣
那是什么机器更可怕的是, 那像是个活着、在喘息的机器
老仆人现在万分后悔, 自己刚刚把唯一用来照明的魔法灯当作武器投掷出去的行为小少爷为了跟踪自己的同班同学, 所选择的路线本就是与正式商道背道而驰的,目前他们正疾驰在没有照明的土路上
况且,现在四周已经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连道路前方的树影都看不清楚,牛车行驶的方向完全依靠老牛的直觉。
夜晚正在向深夜转变,而深夜总是酝酿着许多可怕的东西。
卡隆少爷的声音逐渐变尖“那个东西那个东西更近了它就在后面在呼吸真的在呼吸”
老仆人勉力安慰他“没事的,小少爷,那只水鬼已经被夫人的魔法灯击中了我确信它没有追上”
“站住。”
蜂鸣着、喘息着的机器, 终于追上了主仆二人。
深夜里响起的声音,是个微微发哑的女声。
“前面的牛车,停下。”
仆人已经没有任何武器可以抛出去攻击那个“鬼魂”了,而对方也远没有之前的“水鬼”好对付
老仆人听见一阵疾驰,一阵金属蜂鸣,耳边感到一股带着机油味的蒸汽只是瞬间,那个不明形状的机器活物就从牛车旁疾驰而过,堵在了道路的正前方。
之所以明白那是正前方,是因为一片黑暗里,唯独两只铜铃大的银色眼睛亮亮地悬挂着
一匹机械马。
一匹银制的,活着的,眼睛里竟然透露着人类色彩的机械马。
而它的骑手它有骑手吗
浓密的黑暗,让仆人只能直直瞪着对方银亮的眼睛。
“幽幽灵马”
藏在仆人背后的小少爷尖叫一声,终于没了声息十一岁的男孩晕过去了。
“幽灵马”开口了,依旧是微哑的成熟女声“你们,这个时间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附近”
“只、只是、只是家里的少爷一时任性大、大人”
伊莎贝拉挑挑眉。
看来拜狄利斯那件漆黑的大衣所赐,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完全把她当鬼了
她座下,不安分的机械马喷了一声浓重机油味的响鼻。
“你们的车上,还有别人吗”
“没。没有大人,少爷今年才十一岁请”
老仆人怯懦地埋下了头,却只听见“幽灵马”冷冷地继续发问,似乎根本不打算顾忌他们俩的死活
“你们刚才,有没有在这附近遇到什么人”
“没、没有水鬼只有一只水鬼,大人漆黑的头发从那边的莎草地爬了出来”
伊莎贝拉哦,弟弟。
“他去哪了”
“那里,那里是诺丁杉北门的入口应该大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崩溃的仆人开始呜呜地哭泣,双手抱头蜷缩起来看来是被吓得再也问不出什么了。
伊莎贝拉稍微思索了一下从莎草地钻出来,到达了诺丁杉的北门看这个路人的样子,狄利斯当时的形象应该很狼狈,所以让他们误以为是“水鬼”啊。
那个混蛋,难道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知道笔记本瞒不了咕咕太久,便挑准时机逃命”,而是单纯的叒迷路了
以他那可伸可缩,比薛定谔的猫还要不定量变化,扔在女人堆里能吓到失智、沉迷研究时却敢给自己下安眠药的胆子大抵真的认为那只是纯粹的“研究”,被发现也不要紧
否则,他也不会把那本笔记随手夹在最近的书堆里。
所以,弟弟这个宇宙级的路障又迷路了从钟楼外围一直迷路到了诺丁杉北门
出来找人时,毫不犹豫就奔着与钟楼完全相反的方向搜寻的伊莎贝拉呵呵。我就知道。
“你们确定是那个方向再重复一遍。”
“大、大人,的确是诺丁杉市集的北门,我很确定请您,请您”
伊莎贝拉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一老一幼,莫名觉得后面那个昏迷的小男孩有点眼熟。
自己见过谁来着既然记不清,那就不是重要角色吧。
目前的重点是找到弟弟,施加惩罚等等。
北门。
诺丁杉市集的北门。
仆人抱头颤抖了片刻,却只从响鼻声与金属碰撞声听到了一句
“艹。”
“幽灵马”也会骂脏话它听上去愤怒极了怎么回事难道它和那只可怕的黑色水鬼是宿敌吗
仆人心中,惊恐与好奇交织了半晌,最终却再次被掠过耳朵的疾风吓得五体投地,再也不敢动弹
“幽灵马”早已疾驰而去。
伊莎贝拉俯身贴紧了机械马的脖子,两手紧紧抓住了它的动力泵。她毫不吝啬地用脚踝撞击马腹上的动力装置,熟练而凶狠地命令道
“跑快点”
北门、北门、北门不管狄利斯打算到市集里做什么,北门进去后就是诺丁杉的红灯区
那种地方,可比自己上次捉弄狄利斯时带他去的酒馆,要刺激得多
与此同时,诺丁杉市集,北门,某家酒馆
狄利斯谨慎地向门口的方向退了几步。
而面前巧笑倩兮的女招待逼近了几步。
“我只是来买两个轴套。我付过钱了。”
“小哥,你付的可不是你自己钱包里的东西”
女招待挑起眼角,稍微瞄了一眼柜台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正把拳头放在台面上,握在手中的扑克牌几乎都被捏成了纸团。
就在刚才,这位年纪轻轻,神色轻佻,全身上下都在滴水的青年插着口袋从门口进来招待非常怀疑,这位眉梢都写着“轻浮不端”的客人,大概是夜晚爬了某个小姐的窗子对其欲行不轨之事,导致被小姐的侍卫们追打进河里,如今才堪堪爬上岸
当然啦,她没有轻蔑对方的意思这里可是红灯区的酒馆,欢迎的就是轻浮不端的家伙。
女招待怀着面对“会玩社会人”的态度,熟稔地迎上去,准备向其介绍他们各式各样丰富多姿的“服务”。
然而,这位客人却瞬间倒退三米有余身法相当熟练并防卫性抱起双臂“我想要两个铁制的轴承。你们这里卖吗”
女招待“客人,我们这里虽然有点备份零件,但那想必不是你想要的消遣吧”
客人欣喜地说“太好了,多少钱我就站在门槛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女招待“一共四十七个金币,谢谢惠顾。”
是傻子啊。是可以乘机宰一笔的傻子呢。
傻子客人开始掏钱,傻子客人发现自己没带钱。
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的钱袋都被我的好朋友拿走了。没带在身上。”
咕咕前几天成年体出门时,似乎就拿走了我随身的钱袋,买了不少东西咕咕为什么总是能记住我都记不住的一些东西,好比我随手塞进裤子或衣服里的钱袋
不仅她能记住,她还能在狄利斯出门付钱时默默地帮这个智障掏出来从不把注意力放在金钱上的机械师从来找不到自己的钱袋位置,付钱时在右侧口袋茫然掏了半天,最后却由伊莎贝拉从他的大衣左侧内袋扯出金币来,是件非常寻常的事。
而今晚,狄利斯一时情急从钟楼跑出来,身上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