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二人看着钱老太咳了满手的血,急忙搀扶在两侧。
“我也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就弄成这副模样,也是给你们两口子长记性,茫茫江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钱老太几十年的经验也不够用,咳,这半袋子鸡零狗碎你拿着。”
何七接过钱老太手上的布袋,听她断断续续地道:“‘钉头螺’、‘削头燕’你都学会了,剩下的这些林林总总,用来都是一回事,也没什么好教的……小媛儿自小练舞,记招式比你灵光得多,‘惊鸿十九式’也算得了皮毛,到时你想学,就同她学去,也让老婆子留点东西给后来人……咳、咳——”
钱老太咳得停不下来,阿媛捋着她后背说道:“嬷嬷,别再说了,我们扶你回卧房。”何七松开握着的手臂去倒水,被钱老太一把拦住。
“先别走,还有没说完的……我这半生杀人无数,从未奢求有个好下场过,最后几日同你们一起平平淡淡的,以前想不明白的道理,竟然开阔许多,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延书你呢,虽然是个福薄的面相,但小媛儿性子坚强,再深的苦水也能蹚得过去,我也不……”
看钱老太的嘴型,大概想说“担心”二字,却已是发不出声音,渐渐合上双目,神态安详,再找不出平日里半分的凶神恶煞。等到何七将钱老太的遗体往背上一扛,钱老太紧攥着的拳头颠了一下,倒出一枚泛着寒光的银钉。
何七刚好弓着身子,顺手一兜,并未引得阿媛注意。
钱老太留下的钱财还有些许,足够二人备置棺椁,下葬之后,二人哼唱几日“奈何”,又开始沿着钱老太原定的路线,继续向着东北方向赶路。
两三个月相处下来,钱老太嘴上常常跑没边,为人仗义不假,即使曾经靠着杀人劫财讨生活,但也算是取之有道,害的都是大奸大恶之徒,虽然手段狠辣了些,实际并无几个仇家,令二人全心全意地尊敬和佩服,走了几日,二人但凡想起,就要抱在一块哭上一阵,将钱老太不让他们轻易落泪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