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风没了革带,套了李固的外衫也只能松垮着穿。脚上还少了只鞋,看着实在不成样子。
谢玉璋无语,道:“把东西还给七哥啊。”
李固道:“从前军营里的规矩便是这般,想要回去,拿银子来赎。愿赌就得服输。”
还叫侍女找块布将“战利品”打好包袱。
人道男人至死仍少年,果真不假。
气氛本十分轻松,李卫风却忽然来了一句:“永宁,景山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瞅他不太对?”
空气忽然便静了一瞬。
李固接口道:“他家中有事,自然不开心。”
“就是这样才怪啊。”李卫风扯袜子,道,“听说他新妇病了,去别业养病。这几天夏猎又没什么事,他居然不去陪新妇,跑来打猎。总觉得怪怪的,不像他这个人干的事啊。”
杨家和林家对外放出的消息都是广平伯夫人染疾,去了杨家的某处别业养病去了。
林斐之事,所有知情人都闭紧了嘴巴。李卫风当日并未参与,李固便连他都没告诉。只这厮直觉恁地敏锐,竟能察觉出不对来。
谢玉璋笑得十分自然,道:“他原就是个爱玩的人,前些年不过是形势逼得,如今也算功成名就了,自然就露出原形了。”
“那倒是。”李卫风道,“就属他和老蒋爱玩、会玩。”
谢玉璋笑问:“七哥怎么知道我二嫂病了?”
李卫风道:“我回家看闺女,听张氏说的。”
他没好意思说张氏说这个八卦的时候十分开心。因京城人都说青年妇人中,过得最舒心的两个便是张芬和林斐,总拿她们做比较。偏林斐和杨怀深夫妻,简直是一对举案齐眉的楷模。张芬便觉得自己被压了一头,很是不开心。
听说林斐病了,便对李卫风说:“病了怎么不跟自己府里养着。偌大一个广平伯府,还装不下她了?骗谁呢?”
李卫风不是很懂这等后宅之事,还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张芬道:“打着生病的幌子假说在外面养病的,这样的我见得多了,都是犯了事,关在外面了。过阵子便‘病’死了。什么事都抹平了。”
她得意道:“我早就说过,她去漠北八年,是个奴婢之身,能干净得了?看吧,这肯定是露馅了,杨二郎恼了,把她发配到庄子上去了。”
这编排的是朋友之妻,李卫风当时便沉了脸,呵斥了她一通,两人又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也是因为这个,李卫风特别留意到了杨怀深,才觉得他不对劲来。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了。
待他们两个离去,谢玉璋提笔给林谘写了封信,叫人送到离宫那边去。
林谘看了信,对宴氏说:“若有人问起妹妹,你只说前两日刚去看了她。”
宴氏肃然点头:“妾明白。”
让林斐“活”在宴氏的口中,其实这个事若再能有杨家的人佐证就更好了。只可惜,到如今真相只有谢玉璋的舅舅杨长源知道,杨长源和杨怀深连林斐的婆婆杨夫人都瞒了。
偏谢玉璋自己现在又守孝,不参与这些交际应酬。不能替林斐佐证。
今年还如去年一样,皇帝在猎场待了十日,带着众人回云京去了。
李卫风隔日进宫,问李固:“景山的家事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李固顿了顿,问:“怎么说?”
李卫风道:“我昨日去他府里看他,与他一起喝酒,他竟哭了。我问他怎么了,又不说。他们两口子,出什么事了这是?难道真不是生病?”
李固嘴巴严如蚌壳,只说:“别胡说,叫人听了去,就更乱说了。”
“也是。呸,不瞎说了。”李卫风道,“景山可中意他新妇了,先前杨夫人死逼活逼要给他订亲,他都扛着,就想看看林侍郎的妹妹到底怎样了。侥天之幸,竟真让他等着了。景山早就说了,幸好扛住了没娶,喜欢一个女郎,就该许她以妻位。男未婚,女未嫁,还有比这更好的事么?”
李卫风说着,自己先感伤了起来,道:“真没有了。”
李固怔怔许久,涩然道:“七哥,我对不住你。”
李卫风抱胸道:“怎么又说起这茬来了,咱不早过去了吗?就这命,不提了,不提了。”
李固道:“七哥,你若没别的孩子,以后就让柔柔和囡囡一样招赘吧,我让柔柔的孩子承爵。”
李卫风喜道:“早等你这句话了!”
福春进来禀报:“大皇子来了。”
青雀蹦蹦跳跳地进来了:“父皇!七伯也在?”
李卫风一把把他捞起来:“哎哟,又沉了。吃得肥了!”
青雀恼道:“才没有!七伯惯会乱说话!”
李卫风哈哈大笑。
青雀从他怀里挣扎下来,跑到李固身边,眼睛闪亮:“父皇父皇,今日里老师赞我啦。”
李固也将他抄起放在腿上,笑问:“赞青雀什么了?”
青雀骄傲地说:“赞我《孝经》背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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