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妹一向最聪明,否则师父不会选她托付秘籍。于是我派遣听云去中原,力求找到她的儿子。直到许久之后,才打听到消息,那孩子跟左念去了西秀山。正好此时,传出左念关门弟子窃药叛逃,听云觉得有诈,一路跟去,终是在太原遇到你。”
伊春秋说到此处时断了话语,眼眸中神色深沉,望向柳十七。
后面的不需她再赘述,柳十七埋头不语。
接着封听云把他连哄带骗地拉到了望月岛,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被收留的对象,然后一念之差过去了七年。虽然柳十七那时对封听云说漏嘴的话有印象,以为事情与闻笛有关,却不知着实阴差阳错。
他半晌才轻声问道:“娘……你的晓妹,可知拜月教之事?”
伊春秋默然:“抱歉。”
记忆模糊的母亲的轮廓渐渐明晰了,合着那曲被闻笛悠然吹响的小调,拼凑出一个让柳十七哭笑不得的真相——多讽刺呀,那时正邪对立得凶恶无比,爹是紫阳观德高望重的真人弟子,娘却是销声匿迹的拜月教余孽。
他突兀地很想问一句柳来归当年是否知情,若是知情,又如何自处才能坦然面对?
心中的困惑一点一点被解开,柳十七坐在矮山顶上,眺望不远处几间茅屋的灯光。海风裹挟着微冷的腥味,扰得他烦躁不堪。
他握紧了腰间那柄简陋的笛子,半是赌气地想:“都瞒着我。”
闻笛瞒他身世,伊春秋也瞒他来龙去脉,好似他是个见不得人的怪物!本来都快想通了的憋屈又涌上来,把柳十七堵得一句话也不想说,心口燃起了团火,像压抑着的躁郁终于手舞足蹈地找到了机会把他吞噬。
下一刻,他将那把笛子用力扔了出去。
天边星子遥远地缀着,柳十七听见竹质短笛落地时空洞的声音,接着滚了几下,动静便彻底地淹没在了草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