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出光亮的地方是个面积极大的石室,几乎有整个足球场那么大,在石室中间,立着一座小小的木屋,这木屋和格细寨里阿彩的那间一模一样,在木屋的周围,围着一排竹篱笆,篱笆内种了不少的兰花,虽然这种兰花一年四季都会开花,但我想象不出没有阳光的照射,这些兰花为什么能够存活,我在外面看到的那一线光亮,是因为这里面点燃了许多粗如手臂的蜡烛。
我曾经在格细寨看过这间木屋,但是在这之前,我已经在梦里看过了这样一间房子,眼前的这一间,比格细寨那里的更要像我梦中曾经见到过的木屋,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石室里透着一股熟悉而又诡异的气息,我呆呆的看着那间木屋,心里急切的想看看里面到底是有些什么,可是却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害怕,不敢往前再走一步。
就在这时,突然吱呀一声,木屋的门打了开来,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了一跳,但紧接着从门里跑出来的东西却让我真正的目瞪口呆。
木屋里跑出来的是一条黑色的狗,在这地下石室里发现一条狗并不奇怪,毕竟马马斯赖也住在这里,兴许这条狗就是他的伴,令我吃惊的是我对这条狗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非常熟悉,又仿佛非常的陌生。
那条狗从木屋里面跑出来,看到我却不叫唤,歪着脑袋看了看我,那一瞬间我竟然仿佛觉得他好像是一个人,心底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做了一件我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的事,我轻轻的对那条狗叫了一声:黑虎。
一直以来,我都做着一个同样奇怪的梦,我梦见自己就是一条狗,我的名字就叫黑虎,我曾经在格细寨里到处奔跑,曾经在一间和眼前一模一样的木屋前陪着一个叫阿彩的女人,她的背上还背着一个畸形的婴儿,我所梦到的,后来都一一在我眼前出现,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做这样一些梦,不知道为什么我梦到的那些奇怪的事情奇怪的人原来都是真的,在看到眼前这条黑狗的时候,我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无法抑制的强烈起来,仿佛眼前的这条狗就是另一个我自己,于是我终于轻轻但坚决的喊了一声黑虎。
那条黑狗突然直起了脖子,竖起耳朵看着我,嘴里发出轻轻的呜呜声,我只觉得心脏都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全身冰凉,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
那条黑狗还是这样的看着我,我又轻轻唤了一声黑虎,这次那条狗歪着脑袋看了看我之后,突然摇着尾巴往前跑来,将身子在我腿上轻轻的摩擦着,尾巴摇得甚为欢畅,似乎我是它久违了的亲人一样。
我伸手在它背上轻轻的抚摸了几下,心里突然浮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呆了半晌,我轻轻的拍了拍黑虎的头,然后迈步往木屋走去,格细寨的木屋里有一个阿彩的雕像,上面还有我母亲刻上去的几个字,里面藏了一本我母亲不愿让我们知道内容的日记,那里还藏着一条密道,眼前的这间木屋,不知道里面会藏着一些什么,我有种感觉,这里面的东西,一定也和我有关。
我轻轻的将木屋的门推得更开一些,黑虎嘴里轻轻的呜呜了几声,抢先在我前面跑了进去,然后转过身仰头看着我,尾巴拼命的摇着,仿佛是欢迎多年不见的主人归来。
我往里走去,木屋里面的大小布局就和格细寨里的那间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里面没有雕像,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床的样式极为陈旧,看来也有些年头。
桌子上也点着一根蜡烛,我看到桌子上依稀放着些书籍,走上前拿起来,却是一本笔记本,从封面的颜色来看,也已经有了些年头。
我突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这本笔记本的封面并没有写任何一个字,但没来由的,我却生怕这里面打开的又是我母亲的字迹。
母亲这么多年含辛茹苦将我抚养大,本来我心中对她极为尊敬爱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心里只觉得母亲离我越来越远,我对她竟然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害怕。
深深吸了口气,轻轻的打开本子,里面的字迹并不是母亲的,我长长吁了口气,却又有一丝的失望,也许,我还是不能真的忘记我的母亲吧,我这样想,然后低下头借着烛光看了下去。
笔记本上记载的并非我想象中的叙事日记,也不是什么人的内心独白,上面写着一些字,看起来像是人名,从读音来看应该是少数民族的名字,我默念了几个,觉得有些拗口,而且也不认识,因此虽然看到这些名字的后面都画了一个小小的叉,但还是翻了过去,反正自己也看不懂,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后面几页还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名字,每个名字的后面也都画着一个叉叉,再翻下去,写的却不再是人名,而是鸡、鸭、犬等,我心里越发迷惑起来,不知道这本笔记到底是什么东西。
继续看下去,突然看到一个犬字的旁边用括弧写了两个字:黑虎。
我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黑虎的后面没有画上叉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黑虎还没有死?
我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脚边的那条黑狗,它也正仰着头看着我,这时见我向它看来,尾巴摇得越发欢畅,显得亲热无比,但这一瞬间我的心却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
定了定神,我继续翻下去,后面还是一些人名和动物的名称,虽然我看得极为仔细,但却什么也发现不了,终于翻到最后一页,我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心却突然剧烈的跳了起来,在最后一页上写着两个名字,一个是柳韵,一个是赵寒。
如果只是单单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这里,我不会特别的惊讶,毕竟同名同姓的人特别多,不可能那么凑巧就是我和韵韵两人中的一个。
但现在两个人的名字同时出现在这本子上,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两个名字指的一定就是我和韵韵。
在韵韵的名字后面也画着一个叉叉,而我的名字后面却什么也没有,我从前面一页一页的看下来,除了黑虎和我之外,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画上了一个叉叉,我不知道这究竟代表着什么,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那种未知的恐惧才来得更为真实可怕,事情如果只是牵连到我那也没什么,可是和韵韵也有着我所不知道的关系,我就不能不加倍担心了。
我呆了呆,将手上的笔记本依旧放在桌子上,里面的内容我已经看过了,虽然看不明白,但想来应该不是所谓的天机,肖剑飞还在外面吸引那个人的注意,时刻处在危险之中,我必须加快动作寻找任何与天机有关的线索。
我四处看了看,木屋里除了桌子和一张床,什么都没有,一眼看去就能将所有的东西尽扫眼底,根本就没有什么地方能藏得下东西,但我还是四处走了走,在每个地方敲了敲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暗室,甚至连床下也爬了进去,想看看床板背面是不是刻了什么文字,但还是什么都没找到,我从床下爬了出来,叹了口气,既然在这里找不到线索,看来只能带着桌上的那本笔记离开了,现在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与肖剑飞会和,只能兵分两路,走一步是一步。
我再次走到桌边,正要将那本笔记拿起,突然脚边的黑虎嘴里发出低低的嘶吼声,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低吼声给吓了一跳,连忙低头看去,黑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身子微微弓起,背上的毛根根倒竖,仿佛前面站着一个对它极具威胁的对手。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外面来了一个陌生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黑虎对我会如此的亲热,但我绝对不相信它对任何人都会如此,看它的反应,只怕来的人还十分棘手,这个木屋没有什么可供躲避的地方,站在门口就可以直接看到床底,如果来人身手了得,只要他把门一关,在这里我连逃跑的空间也没有,因此第一时间抓起桌子上的笔记,对黑虎低声的喊了声:上!
然后一人一狗同时从木屋里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