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雪梨……”宋维钧低声叫她,可惜怀里的人再也无法开口应他了。
宋维钧暂时把雪梨安葬在河边,想着等打完仗之后,再迁回宋家祖坟。
前几日还在和她说笑的人溘然就这么没了,清初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也无可奈何。
晚上的帐篷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清初问:“卿之,如果没有我,你会爱上雪梨吗?”
宋维钧没有回她,起身卷了一根烟,用火柴点燃,这种土烟烟劲儿很大,呛得他直咳嗽。
清初夺过他手中的烟,掐灭了。
宋维钧倏然将她拉进怀里,把她按在被褥中,眼神暗淡,声音喑哑,“往后别问这种无用的话。”
随后欺身而上,覆住她的唇,这个吻,毫无情爱可言,满满都是发泄的意味。
清初没有挣扎,默默承受着他的粗暴。她何尝不需要发泄,安葬雪梨时她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她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理不清斩不断。
两人就像末世里相互汲取温暖的婴儿,抵死缠绵,清初颤抖着抱住他的头,低喃,“卿之……”
他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力道又加重,一下又一下,似要把她嵌进身体里。
清初哆嗦着到达了顶峰,她紧紧裹着他,可他还是不肯放过她,漆黑的夜,凌乱的呼吸,宋维钧厮磨着她的唇瓣,眼里满是痛苦,“她不该做这样的傻事,你也不许。”
夜很长,一切都还未完。
战争即意味着死亡,人人皆知,只是当这份不幸降临到身边人身上时,各种痛苦全然揭晓。
历经九死一生,部队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可算是见到了青岛的城门,部队悄悄驻扎在城外的草丛里,在攻打城门时,宋维钧受伤了,严邵和另一位参谋抬回了已经陷于昏迷的他。
胡医生说,必须去城里的医院救治。
严邵带了几个信得过的亲信,趁乱进了城,来到胡医生所讲的医院里,宋维钧得到及时的救治,也不知是第多少次又捡回了一条命。
可能上天真的觉得宋维钧死里逃生太多次了,这次要重重的为难他,做完手术的下半夜,宋维钧发了严重的高烧,医生说可能是伤口感染,必须转移到别的医院医治。
在这种迫在眉睫的时刻,全城戒备,出了医院就面临着死亡,宋维钧可是日本兵要拘捕的头号通缉犯,根本无法转移。
严邵在病房外踱来踱去,一时也乱了阵脚。
清初看着躺在无菌房里带着呼吸罩的宋维钧,感叹:原来他不是万能的,他也会倒下。清初知道:只要他活着,就能杀很多的日本人,也能救很多的中国人。
清初深吸一口气,“严邵,我去引开敌人的视线,你们趁机带军长转移。”
“这……”严邵呆愣的看着她。
“别犹豫了,他等不了,他的命这么金贵,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严邵找来了一辆汽车,弄了个假病人,趁着夜黑风高之时,佯装带着宋维钧转移。
“汪先生,宋维钧的夫人上了车,他的亲信严邵也在身边,估计这是要出城。”
汪倾民眼里闪着亮光,宋维钧,好久不见啊!
“派人去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汽车还没开出一条街,后边的追兵就跟上来了,清初淡定道:“往医院相反的方向开。”
汽车横冲直撞,也不知道开到了哪里,后边的qiāng声不断,陆续有子弹打在车上。
严邵阴差阳错把车开出了城外,车胎已经瘪了,两人只能下车,“严邵,我们分开跑,这样能分散他们的兵力。”
严邵担忧得看她一眼,“太太……”
清初催促他,“快走!”
严邵狠狠心,“太太,你保重。”
两人相背而逃。
清初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她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可她不敢停下来,后边还有追兵,还好她机智,跑进了树林里,汽车开不进来,要不然,她早就被追上了,可是她也迷路了。
清初扶着树踉踉跄跄的走着,周围又传来两声qiāng声,清初的心咚咚直跳,她趴在草丛里,避开他们的手电筒亮光。
突然听到了汽车飞奔的声音,前边就是大马路了,清初苟着腰,一点点往前挪动,许是跑岔气了,她的肚子好疼,清初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丁点儿声音。
她摔了一跤,被树枝绊倒了,追兵们听到声音,集中往这边搜查,清初咬咬牙,只能拼了,她跑到马路上,张开双臂,生生拦车。
幸亏汽车刹车及时,才没有把她撞飞,汽车上下来一人,清初越看越熟悉,等他走进了,才看清原来是陆扬,她长舒一口气,“陆扬,救我,快走。”
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