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早已经看到了我,一边应酬着,一边将眼睛看我。
我也看着他,笑笑,正要上前,忽而被一群人挡住。
大长公主和桓肃和桓氏一众人围了过来,有说有笑,颇是热闹。
公子只得将目光收回,与他们见礼。
“我儿瘦了。”大长公主看着他,目光怜惜,长叹道。
半年前公子离开雒阳之前,与桓府的关系仍未缓和,桓肃显然仍耿耿于怀,端着架子,看着他没有说话。
“儿无恙,母亲不必担心。”公子恭敬地答道。
大长公主笑盈盈,与桓鉴夫妇及公子的两个嫂嫂一道,对着公子一番嘘寒问暖。随后,大长公主拉过公子的手,亲自引着他与众人见礼。
虽然沈延在长安拥立广陵王的时候,桓氏并未给予什么支持,不过既然救下了沈冲,自然也是帮了沈延天大的忙,见面之下,两家依旧融洽。
大长公主看着南阳公主子弟,满面和蔼,笑着向沈延问道:“先前你传书来告知,说要到扬州去拜见圣上,妾还道你们在扬州,我与君侯打算待时局安定些,便派人去扬州劝你们回来,不想你们竟跟着元初一同来到,未知何故?也不传书来告知一声,我等好做准备。”
沈延笑道:“此事乃临时起意,我等上月便到了扬州拜见圣上,就在元初启程之前,我听闻那扬州的大海船最慢十日也能到东海郡,便起了心思。我等离开雒阳日久,南阳公主与广陵王漂泊在外,也终不是办法,故而跟着元初一道,上了海船。”
我心想这话说得避重就轻,沈延之所以回来,恐怕还是看清了将来天下的局势走向,仍在秦王这边。此时,大长公主和一众诸侯世家攀附秦王,目的乃在于重新瓜分势力,就连豫章王父女也看清了,故而要跟公子一道前来。沈延若是还留在扬州,将来就算成了皇帝跟前的重臣也无济于事,天下是秦王的,在秦王这边讨不到好,将来便不会再有沈氏的立足之地。
正当我冷眼看着,谢浚的声音忽而在我耳边响起。
“你不是一直想念元初么,”他问,“怎不上前?”
我说:“他与家人见礼,我打扰做甚。”
谢浚淡淡一笑,大方地上前去,与南阳公主子弟及沈延夫妇见礼。
“元初,”谢浚向公子温声道,“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公子微笑:“上次一别,已过了许久。子怀兄上次寄来的笔墨甚好,我一直未曾道谢。”
“区区薄礼,何足挂齿,元初实客气。”谢浚说罢,转头来看了看我,目光意味深长,“霓生这些日子也总说起你,元初何不问问她?”
第330章 迎候(下)
谢浚说着这话的时候, 微微侧身让开, 我和公子正正相对。
我望着他, 目光相触的一瞬, 脸上竟发起热来。
他也看着我,眉眼在阳光下绽开笑意,舒展如画,俱是温柔。
“你也来了?”他走到我面前,低低问道。
我脸上的笑意亦抑制不住,先前积攒的好些话一下忘到了九霄云外,撇撇嘴角,小声反问道:“我不可来么?”
公子的笑意更深,忽而看了看谢浚。
谢浚笑笑,转身离开。
“你要回来, 怎不传书告知我一声?”我继续道,“我还是从秦王那里知晓的……”
“此事决定匆忙,我知晓你在□□用事, 便索性只以公函告知秦王。”公子道。
我正待再说, 这时,大长公主走过来, 亲切地挽过公子的手臂:“元初, 来见过沛王。”
不远处, 沛王等几人已经笑盈盈地走过来,与公子见礼。
公子无奈地看看我,只得跟着大长公主去应对。
我看着他的背影, 虽有些遗憾,但心头还是甜甜的。先前的许多纠结和思念,在见到他的一瞬烟消云散,仿佛阳光都变得更加灿烂了起来。
“啧啧……”身旁忽而一个声音。
我转头看去,是桓瓖。
只见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的神色又好笑又戏谑,望着公子的方向,“你二人方才看着差点便要抱一起了……啧啧,也不害臊。”
虽然他一向爱夸大其词,但我听着,脸上又是一热。
我不以为然:“与公子何干?”
“自与我无干,”桓瓖道,抬眼示意我看看不远处,“不过她们可不这么想。”
我望去,只见一众贵妇闺秀聚着,个个盯着我,用纨扇挡着交头接耳,目光不善。
我叹口气,道:“公子还是为自己操心才是。”
桓瓖道:“操心甚?”
我示意他看另一边:“令堂可是在寻什么人?”
那边,桓鉴正与豫章王有说有笑,桓瓖的母亲也面带微笑,却将目光四下张望。
桓瓖的脸即刻拉下,低低道:“你不曾见过我。”说罢,转身离开。
昨日我与他说到这事的时候,他还信誓旦旦地说桓鉴夫妇若敢拉着他去讨好豫章王,他定然当场翻脸。
原来所谓的翻脸,就是这样。
我心中不屑。
正当我觉得好笑,未几,却听又一个声音传来:“原来你在此处。”
看去,果然人后不能说人,正是宁寿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