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学城离开后,他去找了趟陶骆。
他迎风站在部队门口,在漫长的通报等待里,门口的执勤人员当他陶骆亲戚,同他侃了几句,“过年那阵陶连长私自外出,被
警告处分,因为拒不坦白去向导致2年内不允许晋升,你说,家里有急事跟领导解释一句最多挨个处分,不至于还有后面的
事。”
他还絮叨着最近大家都在说这事,陶骆是他们部队最有潜力的,这一整得落后好多。
顾清明麻木地应着,附和他,确实很可惜。
顾清明来时的问题这刻有了答案. 他本想对陶骆说,自己更爱她,爱了十多年,从有记忆以来便爱她,可到了这里又发现自己是那么可笑,他除了说爱好像并没
有付出什么实际行动,他没有陪裴思凡长大,没有带裴思凡去看过病,没有为她冲冠一怒放弃大好前途,甚至没有收敛自己的
表达,四处叫嚣自己的付出,逼她表不合时宜的白只为满足他的安全感。
说到底,他顾清明只是个不停说爱的无能小孩。
男孩和男人,高下立判。
*** 裴思凡走的那天只有徐晋来送她。
她挑了三月底——一季度的末尾。
什么工作都在忙,而她也从来不重要,没有人会把她放在第一位,所以她一个人,简简单单地拿着机票向徐晋挥手。
她一背身,眼泪流了下来。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看手机,尽管她昨晚给顾清明发了消息,说今天下午的飞机。
她说我要走了,如果生我气别把气拉这么长,下次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可她清楚,他不会回复的。
傅欣悦说要来送她的,她怕自己哭便拒绝了。
索性一个人都没有也好,可她一个人也还是哭了。
她婆娑着双眼,拖着两个行李箱往前走,直到撞到一个墙一样的人,她拿袖子点了点眼角,避开往左,那人也往左,她往右,
他也恰好往右。
裴思凡猛地抬眼,那一瞬间,她心中冒出一道期待的光。
陶骆迎上水洗过的乌珠,红眼眶楚楚动人,他看着她眼里的光闪烁又骤然熄灭,心头钝痛一瞬。
他笑着揉揉她的脑袋,温和问:“裴小姐一个人?”
裴思凡吸了吸鼻子,咬住下唇。
“我送送你。”他接过她的行李箱,陪她取票。
她跟在他后面,略显无措,“你们部队很闲吗?”
怎么能在她预约了精神科医生后准点出现在诊室门口,一言不发地坐在门口陪她全程,怎么能在她罚跪的时候从天而降,抱住
她又给她取暖,怎么能在她哭哭啼啼即将背井离乡的时候如此准时地送别。
她满腔感动,却无以为报。
她无法抱他吻他,回应他任何一份深情,只能深呼吸,沉默地跟着。
“还好,两个小时的假。”他故作轻松,捏捏她嘟囔的脸,“你以前说过不愿意一个人的,我怎么舍我怎么”
裴思凡离他两步远,在他说话时被仓促赶飞机的外国人撞地踉跄,他顺手箍住,抱在了怀里。
她微微挣扎却被他越收越紧,她避开脸,鼻头发酸,出声制止,“陶骆别这样。”
“好。”下一秒,他没事人一样果断地松开了她。
她仰起脸想说些什么,对上他一望到底的眼又觉得什么都不用说了,他们都懂彼此。
他叮嘱:“去了法国要学着自己做东西吃,法国的菜很难吃的,别瘦了。”
她嘴边漾着浅浅的笑,一根手指竖在他嘴边制止他继续絮叨,向他保证,“我去法国会好好照顾自己,像我们以前构想的那样
重新开始生活。裴思凡姓裴或者不姓裴都可以过得很好。”
陶骆微微撅唇,吻了她搭在他唇边的指尖,在她仓皇收手的瞬间飞快握住,再次送到唇边重重地亲了一下,“好了,盖了戳
了,没做到要挨罚。”
“你也是。”
“我什么?”
“早点找到女朋友。”
“哦。”
裴思凡过安检时没有回头,她清清楚楚地知道,那是一个她不能回头的男人。
而她不知道的是,顾清明站在石柱后,僵如石膏,心如死灰。
她进了候机处,走到垃圾桶旁,将手机关机,把手机卡扔了。
那条未读短信再也没有就被打开——“我现在过来,你再把那句话对我说一遍,不许卡壳,不许犹豫,不许发抖,必须很果
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