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2年。
罗兰帝国新教和旧教第一次大规模冲突爆发,后来它被称为“属灵之战”。“属灵之战”里双方的牺牲了不少人,最后不得不各退一步,但仇恨并没有就此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一直到现在,两派势如水火。
“我说过,我不在乎你们信仰新神还是信仰旧神,只要你们是罗兰的子民,遵循罗兰的律法。”女王厉声说,“我要让所有人放下仇恨,要让信仰不同神的人也能视彼此为兄弟姐妹,你还不明白吗——”
“新的旧的都无所谓!”
“只要是友好的,是罗兰的。”
“你一定是疯了,你连异端都不是!”罗德里大主教看着女王,仿佛她就是那条引诱人类的那条毒蛇,“只有魔鬼才敢说出你这样的话。”
没有人,没有人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信仰该是虔诚的,该是不可亵渎。
神是唯一的,若非如此,凡人如何洗清自身的原罪?如何让自己的灵魂获得救赎?哪怕是异教徒,都有着他们自身崇拜的不容置疑的神。
“不,你错了。”
女王声音像从遥远的国度传来。
“我是被选定的那个人。”
“你疯了。”大主教后退了一步。
“如果我能证明呢?”
女王注视他,面容与教堂壁画上的圣徒重叠在一起。
风吹开窗帘,阳光倾泻进这个充斥满尘埃的房间,扫荡一切晦暗。女王全身上下笼罩在熔金般的光辉里。
尖锐,凌厉,高高在上。
“那就……”大主教几乎听不清自己的声音,“证明给我看。”
……………………
无数尖尖的铁枪直指天空。
马上比武大会并没有因女王的中毒事件而取消,只是更改了时间。这是女王同帝国元帅的意思——王室与政府需要通过一场辉煌的演出来扫荡自七月叛乱以来,笼罩在首都焦灼不安的气氛。
在白河畔,带有各家族徽章的华丽帐篷被搭了起来,各色旗帜和徽章令人目不暇接。年轻的骑士们在马蹄践踏起尘埃里入场,他们身披铁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坐在高台上盛装出席的贵妇和小姐们得到一个难得的机会正大光明地打量他们。
花瓣被洒进白河,与旗帜的倒影交辉相应。
一切看起来好极了。
如果不是那些骑枪,那些彩旗中全副武装的守卫。
“您这是在冒险。”
阿瑟亲王坐在女王身边,在万众喝彩中,轻声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阿瑟亲王今天穿了一件朱红的外套,衣服上用金线绣着鲁特王室的鸢尾花,领口和袖口带有镶嵌钻石的蕾丝,银扣在阳光在灼灼闪光。这样的穿着当然是无可指摘的,但问题是……
问题是女王的裙子同样是朱红色的。
坐在另一侧的鲁特帝国伯爵看着他们,心中难掩焦灼。
——不知道的,还以为阿瑟亲王和罗兰女王才是即将结婚的那一对。
这不是什么安全的讯号,但是那条那一柄贴着脖颈而过的细剑带走了伯爵的勇气。他像终于认识到被嘲笑“像个女人”的阿瑟亲王的另一面,危险恶毒的那一面,叫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伯爵只能移开目光。
这时,伯爵忽然注意到,不远处一位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的人。他穿着黑色的修士罩衣,眉骨宛若鹰翼,钢蓝的眼睛同样带着几分不悦地注视着高台上的女王和亲王。
伯爵想了好一会儿,认出他就是那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主教,罗德里。
“我听说您也准备了铠甲。”阿黛尔轻巧地回避了阿瑟亲王的问题,她以手中精致的金绣扇子半掩面孔,“您的兄长曾经在比武大会上连续打败十二位骑士,无人能当他的对手,您当时一定在场吧?”
“您这样未免有些过于不公。我这些天来,可是一分钟一秒钟都不敢分心地为您祈祷,除了您,再无旁人占据我的思绪。而您呢?”
阿瑟亲王笑起来,专注地凝视着阿黛尔。
“与我在一起的时候,您竟然还想着王兄?我向您保证,他可没我俊美。”
他的口气带上了几分委屈和抱怨,加上他那张俊美如天使的脸庞,换成普通的贵妇人在此,定要懊恼自己的失言。
可惜他遇到的是阿黛尔·罗兰。
美艳,心如铁石的罗兰女王。
她轻笑着,用扇子将阿瑟亲王凑得过近的脸庞推远了一些:“您是否听说了最近的流言?他们都说我为您神魂颠倒,想要更换联姻的对象。我呢?传说里的情人排起来,能沿着白河一直到城门口。而您?您至今未有婚约,与我这样声名狼藉的人不一样。”
“他们是瞎了吗?”阿瑟亲王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难道不是我为您神魂颠倒吗?”
阿黛尔闻言笑得以扇子掩盖住脸,
阿瑟亲王,这位擅长阴谋、毒药和诡计的“罪恶亲王”,在他愿意的时候,他的确能够让自己变得格外讨人喜欢。
过了有那么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