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缠着我?”周安试图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他喃喃地说:“那你告诉我吧,要是我能帮忙……我肯定会帮忙,然后你就别再缠着我了,行吗?”
屋子里头没有任何回应,只有腰腹间的禁锢,告诉周安那个谁还在。
“你是钟霖对吗?”他终于轻声问道。
腰腹的双臂收紧,周安的心尖一颤,这是对方给出的第一个反应,因为名字。
“你是不是……在水里淹死的?”周安说:“你的遗体还在水里吗?”对方不回答任何问题,他只能靠瞎蒙,按照正常情况去猜测:“你想找回遗体,还是怎么样呢?”
可是无论后来说什么,钟霖都没有给出反应。
周安抹了抹红肿酸涩的双眼,觉得很疲惫:“……我想睡觉了。”他哑着嗓音低声说,透着连自己都觉得羞耻的央求。
可是真的很累,周安多么想直接上床睡觉。哪怕身上很粘腻,也不敢再碰到水这种可怕的东西。
当看见浴缸的水停止蔓延,从消水口离去,空气中的水锈味一扫而空,周安知道他走了。
按住狂跳的心口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的身体终于慢慢放松——
周安拖着如同散架的身体,扑倒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伸出手,找到枕头下面的手机,朝屏幕看了一眼。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从浴室里醒来到结束,至少过去了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周安永生难忘。
经过一夜的沉睡,醒来之后身上粘腻得不行,周安躺在床上精神恍惚的发着呆。
好多事情涌现在脑海里,他立刻闭上了眼睛,停止回想。
因为忍受不了自己身上还残留着那些痕迹,周安又怕又慌地洗了个澡……然后觉得,外面这么大的太阳,那种东西应该不会出现的。
抚摸着自己身上红一块青一块的痕迹,周安握紧拳头,在犹豫要不要把项链扯下来。
可是昨天因为把项链扔回去了,就被折磨了一晚。
这条连马桶都冲不走的项链,真的有那么容易离开自己的脖子吗?
去到学校,已经迟到了两节课,所以外面的太阳很大。周安骑今天自行车的时候,表情羞耻而扭曲,他浑身都不舒服,很难受。
这种事情太难以启齿,他迟到的理由是:昨晚生病了。
何老师看他脸色苍白,一点都不怀疑他的话:“去看医生了吗?身体是大事,可不要大意。”反而关心地说。
骗了自己很尊重的老师,周安心里很过意不去,摇头说没有看医生,打算下午放学再去。
“老师……”他犹豫不决,眼神不安地闪烁着。
“怎么了?”何老师温和看着自己十分喜欢的学生。
“没有。”周安再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什么了。”
可是他惨白的脸色以及恍惚的精神状态,让何老师很担心:“要不你回家休息吗?等身体好了再来上课。”
“不用的。”周安连忙说,其实现在,他巴不得待在人多热闹的地方。
回到家里就会有种恐惧,他低下头,不敢让何老师看见自己眼中的惧意。
“好吧,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说出来。”何老师说:“快上课了,你回教室吧,今天的请假条,下节课下课再过来补。”
“嗯,谢谢老师。”周安勉强微笑,背着书包转身走出办公室。
铃声马上就响起来,同学们呼啦啦都赶回教室上课。
王烁坐在周安背后,看见周安终于来上学了,惊讶地用笔头戳他:“我靠,你居然旷课半天,怎么回事?”
“生病了。”周安把书包放下来,放在脚下,因为抽屉里面也有很多书,都放不下去了。
“什么病?”王烁探头过来看他:“现在好了吗?”
“好了啊。”周安摸摸脸,生怕被王烁看出异样:“你快坐好吧,别盯着我看。”
“怎么了这是?”王烁特别奇怪,依然看着他:“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难道你这病生得很羞耻?痔疮?”
他的声音又大又粗犷,周围的人恐怕都听见了,周安恨不得一圆规戳死他,说道:“你快闭嘴吧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说完老师就来了,王烁不情不愿地坐回去。
周安松了一口气,他特别在意昨晚的经历会不会被人知道,包括从小一起长大的王烁也不行。
“卧槽!”刚安下心来就听见背后传来王烁的一声国骂:“这节课是数学课啊,昨天的数学作业你做了没有?”
他们这个学期的数学老师特别严厉,还读高二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位老师的大名,据说没有完成作业会被弄死。
“做完了。”周安庆幸自己做完作业才睡觉的,否则今天就完蛋了。
“靠,快借给我抄!”王烁火急火燎地说道。
“你真是心大……”周安把作业翻出来给他,顺便规劝:“咱们不是说好要一起上d大的吗?你要是再这么吊儿郎当下去,怎么考大学?”
“行了行了,我这不是正在努力么?”王烁说。
他的懒散劲儿,周安也拿他没办法。不过王烁的家庭环境很好,父母都是生意人,家里自有公司。不像周安的妈妈,虽然有一份很不错的工作,可是很辛苦。
想到这个,周安忽然想起来,那天何老师跟自己说,钟家的家境也不错,钟霖的父母生前也是做生意的,后来父母不幸去世,钟霖也失踪,那些生意就由钟霖的大伯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