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1 / 2)

容我放肆一下 玄宓 2041 字 14天前

荆羡以为自己听错。

然而屋子里很安静,尽管他高烧未退口齿不清,依旧不影响她的判断。

这句话似有了魔力,无声无息钻入耳膜,而后在大脑里循环播放。

为什么没去z大。

为什么?

……

荆羡是真没想到这个人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居然会冒出这样的问题。

高三那个雨夜,她在楼道下等了他一晚,拜那场大雨所赐,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她的命运也在那段日子里被决定好,留学成了不可逆转的计划。

出院后距离高考不到四十天,她在学校,活得像个傀儡。最终考试也不过走个过场,只要超本科线,凭借往日的月考排名就能去纽约潘森斯设计学院。

成绩出来的那天,是宁瑶帮她查的分数。

642,压着z大的分数线低空掠过,服从专业调剂应该也能上。

不过已经不重要。

后边她也打听过他的消息,然而并无音信,九班容淮平时连正常上课都神龙见首不见尾,退学后就更像人间蒸发。

没有人知道他在哪,亦没有人能想到,桀骜阴暗的少年,居然会在不知名的城市,继续完成学业参加高考。

她鼓起勇气为爱痴狂的那次,就是在千辛万苦得知他的下落后,孤身一人追去瑞士,然而结局依然惨烈。

在这漫长的八年岁月,她唯一能确认的,就是他从未主动联系过自己。

哪怕一次。

等待最叫人绝望,荆羡全部的热忱和欢喜都埋葬在青葱岁月里,如今听他无意识地低喃,甚至觉得荒谬。

“你不会想现在才告诉我,你是为我,才考z大的。”

空气里,传来她似是自言自语的轻嘲。

继而是良久的沉默。

120急救车的呼啸由远及近的时刻,荆羡回过神,很轻地笑了一下:“那我这八年,还不如真当你死了算了。”

语罢,她站起,将男人脸上的冰袋挪开。

他尚在沉睡,额上满布汗水,或许正陷入梦魇里,好看的眉头拧在一处。不过已经安静下来,因为高烧泛红的唇抿着,呼吸急促而灼热。

荆羡收回目光,去楼下等候医护人员。

送他上车后,她没打算跟上去,对方却迟迟未关门,表示硬性规定一定要有家属陪同,朋友也行,总之需要有人能够结算费用。

荆羡:“……”

这么现实的吗。

荆羡没辙,只能陪着一同到医院。

救护车上量了体温测完心率,并无大碍,初步判断就是高烧并发症。

医务人员见病人衣衫湿透,还挺奇怪:“今天也没下雨,怎么搞成这样。”扒开口鼻仔细检查后,又排除了失足落河呛水的可能性。

谁能想到是玩浴室y呢。

荆羡尴尬,半句都没吭声。

离他们家最近的只有一家私立医院,约莫三十分钟路程。急诊科室早就接到病人的大致信息,帮忙抬上床后便开始医治。

荆羡被帘子隔开,等在外头。

他这种情况其实也谈不上什么抢救,无非就是例行检查,排除一些急性病状引发的高热现象之后,护士过来打吊针。

医生在一旁解释:“热度39.3,有轻度脱水症状,需要住院观察两天,你是他女友吗?”

荆羡摇头。

医生:“年末我们这儿的看护都不在,第一晚建议陪床,能联系上家属么?”

荆羡陷入两难。

她对他的家庭状况了解甚少,除了知道他父亲去世之外,就只匆忙见过他母亲一面。这会儿实在也别的人选,她思忖再三,从网上找到【睡不着】的电话。

邵忠赶到已经是一小时之后。

照旧是迷彩裤外加黑色短羽绒,来得风尘仆仆,鞋带都没系好,头发乱糟糟,顶着个鸟窝似的。

他方向感极差,感觉都不会看上头的指示牌,在走廊的几个诊疗室里乱转。

荆羡不得不抬手:“这里。”

邵忠顾不上打招呼,赶紧进去瞧了眼。

容淮在他的记忆里基本等同于无所不能这四个字,此刻见过大佬湿哒哒又病殃殃的模样,忽而惊诧:“他想不开跳河了?”

荆羡:“……”

邵忠脑补完,又嘶了一声,“不不不,我淮爹干不出这么蠢的事。”他搬把凳子坐到病榻边,仔细观察两遍,迟疑地扭过头来:“到底怎么了?”

“你问医生吧。”荆羡懒得和他废话,把办完的手续资料都递过去:“我有事,先走一步。”

邵忠就算再迟钝都明白,容淮醒来后见到校花绝对要比见到自己暗爽一百倍。他无论如何都想替兄弟将妹子留下,无奈脑子转了一圈,又实在找不到理由。

他张着嘴,偏偏话说不出来,急得要命。

荆羡能猜到邵忠在想什么,可她真不认为在经历过先前那段虐心环节后,她和容淮还能继续搅和在一块。

酒吧那次已经是重创,时隔几周而已,她什么狠话都放了。

他说八年了这三个字时,分明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好像长久以往的坚持在一夕之间被她踩在脚下碾灭,又好像在竭尽全力维持仅有的尊严。

他一直都是桀骜难驯的,年少时无论出身如何,骨子里总有常人无法理解的骄傲,好胜心比谁都强,否则也不会每日打三份工,还非得稳住年级组头把交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