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面朝着她走来的方向,就站在黑暗里这般瞧着她。
沈无衣有一瞬间的窒息。
就算看不清对方的五官,瞧不清他的相貌, 却莫名得给了沈无衣一种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叫她莫名的鼻头一酸,瞬间觉着无比的酸涩。
她站在了原地,呆呆愣愣的,不知要做如何反应。
直到他缓缓朝她而来,嘴角噙着笑意,眉眸无比温柔,“冷吗?”
熟悉的声音叫沈无衣立时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她步子缓抬,连眼都不敢眨,生怕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影,也怕这幻影会被随之而破灭。
手里的银子遽然握紧,她深吸了口气,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语气,“你怎么在这?”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平静与洒脱,但不自觉又有些颤抖。
有句话说,人生四大喜事乃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大年三十,本该是与家人团聚的日子,也应当是热热闹闹的日子,可她一人走在这陌生的大街上,瞧着大雪纷飞,没有一点的归属感。
但是眼下看着他,似乎所有的委屈在这一瞬间忽然爆发,她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瓶口,所有的难受与辛酸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诉说之人。
对方缓步朝她走来,直到走到了她的跟前的,与她仅有一尺之隔,直到她看清楚了他的面貌,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直到她的手莫名的跟着有些颤抖,他才缓缓抬起手,替她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
“你这小丫头,当真是不叫人省心的很!”
动作无比温柔,将她的碎发挽至而后,又轻轻捏了捏她被冻通红得脸,随即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披风 ,披在了她的身上。
一股暖意将她紧紧包围,沈无衣鼻头越发的酸涩了,眼里也随之而起了一层雾霾。
“我怎么就不叫人省心了!”她强忍着泪意,轻咳了一声,将自己的情绪收敛,“我被人家拐了,那只能怪我爹娘将我生的太好,旁人觊觎了我的美色,怪不得我!”
“是是是,怪不得,怪不得!”男子语气温柔,而后将她一把揽入了怀中。
沈无衣的脸贴在他的胸膛前,感受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热意,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清香味。
他将手心揉在了她的脑后,深呼吸了一口气,似是压抑着所有不安的情绪,“我听你哥哥说你不见了,便一直心急如焚的去寻你,原来……你离我竟是这般近!”
最后一句话,卫子琅说得满是心酸。
他……一直在找她?
沈无衣触动了。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街头,当安全感一直缺乏时候,遇见了那个满心是她的人,就很容易会触动,也很容易陷入这种‘温柔乡’里,看他哪哪都顺眼,哪哪都舒服。
“哥哥?”
卫子琅轻点头,“可不是么,你哥哥写信来与我说,道你不见了,与你一起不见的还有几个姑娘,此事已报官,官府正在彻查,我寻着蛛丝马迹这才知晓你在这北阳关内!”
说罢,他声音越发的轻柔,越发的要细腻,“小衣儿,你可受苦了?”
受苦!她想说她真的受苦了!
受苦的是煎熬的心。
她轻轻摇头,“我爷爷如何了?”
她最担心的是沈老汉担心坏了。
“无碍!”卫子琅道,“沈爷爷在你失踪之后心急如焚,大病了一场,但无忧兄从学院回家的早,好生将他照顾着,前段日子已是好了,但多日不知你消息,自是担心的!”
听到沈老汉因她而大病一场,沈无衣再是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便算她已年纪不小,便算她平日再坚强,可卫子琅的出现本就带给了她震撼,又听到沈老汉的消息,她一直强忍着的情绪瞬间的瓦解了下来。
她其实不过是一个小女子,她也有脆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