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沈老汉入了一家书斋,他对着柜台上的纸张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一旁的掌柜斜眼瞧了他两眼,见得他衣着寒酸, 便在柜台一边拨着算盘,一边嫌弃道,“这张纸可不便宜哩,老汉儿要是不买可莫摸,摸坏了你又赔不起!”
店内纸张分为好几种。
最便宜的当属黄麻纸,但纸质较为粗糙,着实不太适合读书人用。
其次是白麻纸,想比起来倒是要比黄麻纸好,不过背面依旧粗糙的很,也不大适合拿来书写。
最好的则是宣纸,不过宣纸乃是纸中金贵,一般人家真是买不起。
沈无衣当真是见不得他这嚣张模样,不咸不淡的开了口,“贵铺开张做生意,还不让人家摸摸看看了?”
掌柜闻言,嘶了一声,停下手中算盘看她,对上那双黑黝黝的眸子时,却又微微愣了愣。
她年岁瞧着不过十三四,衣衫虽是破旧却十分干净,一张脸不过巴掌大,可那双杏眸却炯炯有神黑白分明,不似一般农家女子。
她身上有一股莫名的韧劲,至于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自己也说不上来。
本来听着她这语气,掌柜是有些不悦的,偏生瞧着这个小姑娘模样,心里又升起一种金鳞岂非池中物的感觉。
他开书斋不少年,见过形形色色之人也多,总觉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定有不凡之处。
看人看神,她这神就极好。
瞧着她旁边的老家人跟他露出歉意的笑,掌柜瞧了二人一眼,又埋头去拨弄着算盘,“摸吧摸吧,随便摸随便摸!”
沈老汉对那宣纸极满意,摸在手中的感觉顺顺滑滑的,想了想,他开口问道,“掌柜,这得多少钱一沓?”
掌柜闻言,撇了一眼,嘿笑一声,“老汉儿眼光倒是不错的,这可是咱们铺子里最好的纸,读书人一般都买这个,一沓二两银子!”
二两?一沓?!
沈无衣啧了一声。
难怪读书人烧钱啊!
一沓纸为五百张,一两为一千个铜板。
两千个铜板,可买两千个鸡蛋,可买精米几百斤,但换成这纸,就只有五百张了!!
瞧这宣纸的面积,长宽大约是现代两张a4纸铺开的大小。
且那质量,比起a4纸又差远了。
烧钱!
沈老汉想了想,从怀里将身上所有的铜板都找了出来,瞧着数量不少,一数却还不到四百文。
连买一刀都不够。
想了想,他又看了看白麻纸,小心翼翼问道,“那、那这种呢?”
掌柜的头也不抬,“白麻纸,一两一沓!”
是很敢卖啊!
沈无衣算是明白了,纸张这个东西=烧钱。
难怪安溪村内,只出了沈无忧这么一个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