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2 / 2)

锦年 素光同 2639 字 15天前

陶学义笑说:“你老公是傅承林吧。”

对于这一点,姜锦年是承认的。自从那晚上的事情之后,她和傅承林又闹了一点矛盾。傅承林没空跟她仔细沟通,他去美国出差半个月,日程基本排满,从每天早晨六点忙到晚上十一点,直到下周二的深夜,他才能带着团队回国。显然,他非常忙碌、劳累、勤奋辛苦。

他也是个操盘高手。

陶学义见识过傅承林的能力,对他很佩服,连带着比较欣赏姜锦年。

他秉承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实话实说道:“我认识一位房产界的朋友,给了我八千万的投资,放到你名下的基金里。从下周开始,我放手,你来掌舵。”

姜锦年道:“好的。”

倒不是因为她不在乎八千万,而是因为,当初她在罗菡手下工作,见惯了大客户、大投资,她知道世上有钱人非常多。只要她认真完成研究分析,努力提高基金净值,她就不用太过关注那些客户的喜好与厌恶。

陶学义见她如此平静,端起咖啡杯,道:“朋友有个附带的要求……”

姜锦年下意识地问:“回报率?”

陶学义摇头,说:“他控股的一家公司,股票亏损超过十倍,你能不能用我们的基金,把它的价格拉升百分之二十?”

第80章 追踪

对于陶学义提出的操纵股价,姜锦年的想法仅有六个字:不能,不敢,不愿。

她不明白为什么陶学义会答应,还会找上自己?倘若被证监部门发现,首先遭殃的人就是她。或许正是因为她来得迟,起步晚,一旦矛盾激化,她将被第一个扔下船。

她含义不明地轻笑:“陶总您高看我了,这种救场的任务,我没做过,也做不好啊。”

陶学义却道:“你先不要排斥,听我给你解释。”

他将茶杯置于办公桌上,用力一顿,茶水溅出来几滴,晕开痕迹。姜锦年的目光落在桌面,而他瞧着她,语气微妙道:“你做成了股价攀升,那位朋友保证再加两千万,凑成一个亿,放到你的基金名下。还有他圈子里的伙伴,好几个愿意做投资的,都是我们重点拉拢的客户……也许你不赞成这种做派,别家公司愿意下水,我们不愿意,我们就会落于人后。”

姜锦年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一样,站在窗栏纵膈的阴影里,以一种奇妙的眼神打量他。

她问:“您还记得陶教授吗?”

陶教授,正是陶学义的爷爷。

陶学义一顿,笑得问心无愧:“出了学校,社会才是现实。”

“对不起,”姜锦年回应他,“我实在没办法,也没能力。那位老板控股了公司,挡不住股价亏损十倍——我不知道这个数字是真是假,有没有掺杂水分?我假设它是真的,那就说明公司内部的管理或者账面出了问题。炒作一只基本面都不达标的烂股,只会让股民和基民被清算,您说呢?”

阳光照亮了地板上的细碎花纹。姜锦年踩着光明与暗影的交界处,缓缓向他靠近一步:“普通人的盈亏和我们没关系,但是,我们公司的利益安全应该被放在第一位。”

陶学义道:“你做证券这么多年,你肯定晓得高回报,伴随着高风险。”

他和姜锦年各执一词,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姜锦年准备离开他的办公室,陶学义忽而说了一句:“如果你没有听过内幕消息,如果你没有控制过岂徕股份的股价,如果你参与调研时,没有和上市公司协调过公告发布,你才是一个干干净净的证券从业者。入了这行,无所谓黑不黑、白不白,我们都走在灰色中间地带。”

她背对着他,仍未转身。

高跟鞋踏着实木地板,踩出叮哒叮哒的轻响。她走远了。

陶学义起身,侍弄着窗台上的花草。

三月底,春寒料峭,窗边清辉泛着冷意。盆景中的植物枝繁叶茂,如临春夏,蒙泽一片露水。然而某一盆文竹形态脱节,陶学义便拿了一把剪刀,剪去多余的枝杈,修缮完毕,再给盆栽浇了点水。

他还念着姜锦年。

她有能力,也有个性和原则。

倘若她是一位朋友,陶学义欣赏她。但是作为姜锦年的老板,他感到一丝不耐烦。他打电话叫来另一位基金经理,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行业老手,刚一听闻上级的嘱托,立马承诺:他将全力以赴,确保万无一失。

陶学义接着说:“姜锦年给了我一份新三板的研究方案,正中我意。你在证券公司做过新三板,是不是?”

这位经理回答:“那一阵子,新三板只在中关村试行,还是一潭死水呢。”

陶学义道:“幸好现在有活水了。”

他将新三板的规划任务分配给了某一个小组,姜锦年挂名为副组长。当月的奖金增长了不少,但是姜锦年的压力更重。她每晚都在辛勤工作,联系券商、银行和律师,修改新三板项目投资协议,同时研究着股票和债券,终于,在傅承林出差回来的当天,她感觉自己撑不住了。

晨会时,姜锦年头晕耳鸣。

她以为是空调温度高,室内不透风,导致了缺氧。她扶着桌子起立,身形摇晃一下。助理余乐乐扶住她,担忧地问:“姜经理,你没事吧?”

姜锦年胸口好涨,仿佛压了一块石头。越深呼吸,越喘不上来气,要是能躺平就好了,她想,这一瞬间工作被抛之脑后,她忽然很挂念傅承林。

同事袁彤问她:“低血糖吗?”

袁彤拆开一块巧克力,递给她。

她不接受,脸色煞白。

今天早上,陶学义有事外出。姜锦年独挑大梁,汇报新三板进展,总结证券分析结果,条理清楚,效率奇高。大家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拼命,私以为姜锦年把自己活活累病了。

姜锦年没去医院。她和风控部门的同事商讨风控措施,邹栾插问一句话:“你想做泉安基金的二把手吗?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姜锦年蓦地念起纪周行的那句话:注意安全,姜小姐。

邹栾见她一言不发,肤色雪白如玉,唇色是盈润的浅玫红,卷翘乌黑的眼睫轻颤,更多了几分娇弱的美感,不像平日里那副“肖想我你就死定了”的色厉内荏模样。他就念起一丝同学旧情,奉劝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要学会轻松混日子,轻松赚钱……哎,你缺钱吗?我不懂啊,你都嫁给傅承林了,银行账户的钱数得过来吗?你还要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争绩效,争奖金。”

姜锦年嗤笑道:“哪怕我不和你争,奖金也不属于你。”

邹栾随意道:“我不在乎那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