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怕自己见了,就不舍得走了么?”余初笑,“大哥,你要是不接,我可要坐在这哭了,到时候逢人就说你欺负我。”
宋临渊是知道阿初的脾气的,她这人,能说到一定能做到,他又好气又好笑的接过篮子:“你都多大的人了。”
余初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了虚掩的大门内,传来了脚步声。
不一会儿,熟悉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魏叔,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做什么?”
魏叔:“大少爷在门外跟客人叙旧,我站在这候着。”
“客人?”二哥声音带着好奇,“怎么不迎进家来,却站在外面说话。我偷偷去看一眼……”
魏叔有些无奈:“二少爷,你也是当爹的人了。”
“我就说上一说,魏叔,你挡着我去厨房的路了。”
……
余初听着里面的声音,压低了嗓子也加快了语速,“眼下局势还不明朗,大哥你不要站队,明哲保身最为重要”
宋临渊:“好”
“爹的药我都一一标好了服用情况和服用方法,你回去就打开看一下,伤寒拖不得。”
“好。”
“以后如果宋家如果有人得了重病,可以去国师府,就说我让你们去的,无论如何,人最要紧,不要死扛着 ……”
宋临渊打断了余初的话:“阿初。”
“嗯?”
“你是国师府的人吗?”
夜风传堂而过,掀起余初的刘海,露出她的一双眼睛,如同被蒙上了月色,模糊着影影绰绰。
余初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是。”
***
谭宪见余初半夜没有回来,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在院子里犹豫了许久,最后换了身衣服,就匆匆的朝外走,准备先去宋府看看。
只是,等他推开大门的时候,就看见余初正坐在台阶之上,脸埋在膝盖,安静的没有一点存在感。
他手中的灯笼光线模糊,却还是能照清她的背影,蝴蝶骨突出,身形被称的越发单薄。
因为滕晓的关系,他当初跟余初多多少少有些接触,但是无论是以前还是最近,余初都是笑着的,连带着旁人心情都似乎好了不少。
他从来没有看过余初如此安静的样子。
有一瞬间,谭宪甚至还以为她正哭。
“余初?”
余初听见动静抬起头来,脸上神色平静,并没有哭过的痕迹:“谭队,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啊。”
“我下午睡多了,夜里有些睡不着。”谭宪居高临下的看着余初,“你呢?怎么不会回屋睡觉,一个人坐在这。”
余初想了想,一本正经回答:“夜深人静,比较适合思考人生。”
谭宪跨下台阶,一屁股坐在余初旁边:“介意分享下人生心得吗?”
“咱们左边的邻居,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喜欢戴翡翠,穿丝绸,但是穿来穿去,都是些旧衣。她每隔一日,就会让小丫鬟出去打酒,脚上的鞋还打着补丁,可见往年日子可能不错,眼下却不好过了。”
余初手捡了棵树枝,在地上画了两条线作为街道,然后再街道旁,画了个方框充当宅子:“牙人说,租下隔壁屋子的,是当朝的薛太医。”
“咱们这条巷子走到尽头,那棵梨树下那套宅子 ,只有一进大小,住的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姐姐,长得柔柔弱弱,但是风尘味道很浓,可能是个职业的失足妇女,保不齐还是个头牌。你要是注意一下,就知道,每月上旬凌晨三点,都会有马匹从东边赶来。”余初在地上又画了个框,“咱们这原本就偏东,再往东且凌晨三点换防的地儿,只有宫门,我猜能包养的这样女人的,可能也不是小兵。”
“咱们斜对角进去,第三户人家,可能是个公公租下的……”
……
谭宪初时还以为余初孩子心性,大半夜蹲在门口,想着的却是左邻右舍的八卦,但是随着余初的继续,他的脸色越来越严肃。
这处鱼龙混杂,却汇集了不少人,有宫里的,有官府里的,有大理寺的……如果余初的观测都是有效的,那么之后的计划,可能要少一半的精力。
等余初细致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习性说了一遍后,她扔掉手上的树枝,总结道:
“人生心得分享完了,我也该睡觉了,谭队你呢?”
谭宪看了看安静的巷子:“我再坐坐。”
“成。”余初起身,“那您早点休息,我先回去睡觉,明天早起起来收拾东西。”
“余初。”
余初敢迈出的腿又收了回去:“嗯?”
“国师现在在明王府做客,你去宋家的时候,我去了一趟王府……”似是有些纠结这些话该不该说,谭宪顿了一顿,才继续道,“你明日若是有空,也可以去王府看看,国师想见你一面。”
余初继续迈腿,朝着大门内走去,步伐有些打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