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着呢。”凤羽珩与襄王妃十分热络,“三嫂身子可还好?”
襄王妃点了点头,“我请了百草堂的大夫每隔三日便往府中看诊一次,好着呢。”一边说一边看向玄天夜,“弟妹来了,王爷怎的不请到府里坐坐?”
玄天夜怒哼一声,道:“弟妹是来找本王比武的。”
“哦?”襄王妃眼一亮,“王爷自幼习武,谁人不知襄王武高强?不过我听说济安县主也是女中豪杰,不让须眉,真不知王爷与弟妹的这番比试,会是谁输谁赢。”
康颐听着襄王妃的话,便在心里起了合计。早就有线报说三皇子府上的正妃跟三皇子并不是一条心的,甚至前面好多年她一直病着,有传闻说是三皇子给下了药,这才让她的病一直也不见好。如今看来,这两口子还真的是貌不合,神更离。哪里有当妻子的这样子说自家丈夫的?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就是明知襄王会输,你至少也得表明一个立场吧?
可襄王妃的话还没完呢,她竟是又跟凤羽珩道:“弟妹可一定要手下留情啊!”
玄天夜快气疯了,怒声问正在写生死状的师爷:“好了没有?”
那师爷点点头,“好了。”然后将刚写好的生死状展开,朗声道:“今,济安县主与襄王自愿比试武功,以命为赌,不论生死,事后双方皆不可予以追究!”念完,又把另一张写有同样内容的纸举了起来,“生死状一式两份,你们二人签好字后可各执一份。”
玄天夜点头,“好!”然后大步上前,提起笔劲道十足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凤羽珩亦不例外,脚步轻快地走上前去,也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了下面。然后想了想,竟是食指沾墨,又在自己名字边上按了个手印。
玄天夜到也痛快照仿,这生死状便算成立了。
两人分别取了一份揣到怀里,凤羽珩这才挑着唇角步步后退,直退到门前的空场上,这才将手中软鞭举了起来——“三哥,阿珩恭候大驾。”
玄天夜亦走下台阶,站到了她对面的位置,两人中间大概隔了能有十步远,围观的凤家人和襄王府的人都自觉地散开,尽量寻找较为安全的位置,人人都怕这二人动起手来再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砍了。
凤瑾元阵阵心慌,也不怎么的,他越看凤羽珩那坚定的目光就越觉得玄天夜会输。他心下已经开始算计,如果玄夜输了,对他来说究竟是好是坏?是利是弊?
康颐看出他眼中现出的矛盾,俯在他耳边小声道:“凤家已然选了三皇子,即便再转风向,老爷觉得别的主子会跟您一条心么?到时候别说讲条件了,怕是尽心巴结人家还不待见。”
凤瑾元一惊,是啊,半路改投的主子怎么可能跟他一条心。现在帮着襄王,至少襄王还答应他,不管是不是沉鱼,他都会娶凤家一个女儿。即便不是嫡女坐不成后位,也至少得是皇贵妃之尊。其它主子呢?他能争取来这样的条件?
“老爷觉得殿下会输?”康颐的声音又传来,满带着疑惑。
凤瑾元很老实地点了点头。
“阿珩有这么大的本事?”她有些不信,“你是她的父亲,多少也该了解一些吧?”
凤瑾元哪里了解,他只能告诉康颐:“阿珩的本事都是在西北这三年中,跟一位波斯奇人学的,我完全不知道。”
“波斯奇人?”康颐有疑惑在脑中兴起,“老爷可曾见过那波斯奇人?”
凤瑾元摇头,“没有。说是还没等她回京,那位奇人就已经走了。说起来,她们在西北的那三年,我们凤家的确是疏于照拂,所以有很多事情都是不清不楚的。这孩子恨我们,也正在于此。”
康颐心头疑惑更甚,波斯不过是一个传说中的国家,到底存不存在都是说不准的事。
传说中,波斯在大顺西边,与大顺相距甚远,中间隔着图澜草原。那片草一向被称为死亡禁地,从来没有人能够穿越它走到的另一边去过,那波斯人到底是怎么来的?
就在她思绪间,凤羽珩与玄天夜二人已经将架式拉开,就听玄天夜说了一个“请”字,凤羽珩鞭子瞬间前探,“啪”地一声鞭响,这场比武——正式开始!
第357章 杀,还是留?
终于,两个人的动作都停了!
就见玄天夜的剑尖儿已然到了凤羽珩的喉间,几乎就已经抵上了她的喉咙,可就是差那么一丁点儿,就一丁点儿的距离,却生生止住。
他无法不止住,因为凤羽珩的软鞭此时已经收拢到了极限,玄天夜就像一只蚕蛹似的被包裹了起来,从头到脚,动都动弹不得。
凤羽珩的面上还是挂着那种阴嗖嗖的笑,伸出手去轻轻地把那柄剑给拨了开,然后也不看他,就对着那柄剑研究起来。
她左看看右看看,面上疑惑不解,“三哥不是说要跟我比长剑么?还说什么你执长剑,虽说锋利,但我的鞭子更长,所以谁也不吃亏。那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说话间,手里鞭子又拧了一圈,玄天夜被她给勒得快要断了气,运了内力想要把这鞭子给绷折,可却发现根本就是徒劳。
凤羽珩提醒他:“三哥你可悠着点儿,且不说你能不能挣得开,即便是挣开了,玄天冥的鞭子,坏了他可是得找你赔的。”
玄天夜心里一哆嗦,玄天冥的鞭子?再看看,可不是么,镶着黄金的手抦,泛着寒光带着隐秘倒刺、柔韧度好到即便是用刀去砍都砍不断、长期抽人无时无刻不泛着血腥味的鞭身……他早就觉得眼熟,却被气得没工夫多想,如今看来,老九是把他最喜欢也是最好的一根鞭子给了他媳妇了。
“一国皇子,堂堂襄王,跟个连十三岁生辰都没过的小女孩打架,还带使暗器的,真不要脸。”凤羽珩毫无顾及地骂他,眼里血色虽已褪去,但却又覆上了一层浓浓的鄙视。
手里鞭子又扯了扯,更紧了些,玄天夜身上血痕也更深,一道一道的,快要汇成了河。
凤羽珩就这么看着他,不再说话,眼神从鄙视转变到沉寂,再由沉寂转成冷漠,然后是阴毒、凶残,最后,竟是流露出浓浓的杀机。
玄天夜接收到她目中讯息,脑子里立时闪现出两个大字——完了!
果然,凤羽珩手里的鞭子一圈一圈里拧,迅速越来越快。那鞭子勒在他身上,从皮到肉,从肉到骨,肉烂血崩,终于,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玄天夜疼得连牙齿都咬碎了几颗,可却依然阻止不了疼痛的侵袭。
大量的血液流失让他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烈,几次都险些晕过去,可每每要晕死,凤羽珩的鞭子都会再加一把力收紧,疼得他一个激灵就又精神过来。
这简直是非人的虐待,玄天夜又羞又愤,暴了一头的青筋,终于忍不住折磨,冲口道:“杀了我!你杀了我!”
凤羽珩指了指自己的鞭子:“这不正在杀呢么!只不过阿珩没杀过人,行起事来不比三哥那般纯熟,所以杀得就慢些。三哥再忍忍,就快死了。”
她说得就像在杀一只猪一样,就快死了,玄天夜也知道自己就快死了。身上的骨头已经断得没剩几截儿好的了,特别是膝盖,他能感觉到,几乎已经一碎,要不是人被鞭子裹着,他根本就站不住。
他不怕死,只是不甘心就这么死,他多年运筹帷幄,甘州还有囤积的大量兵马在等着他调用,他这时候死在一个小丫头手里算什么?
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有凤家的人,有千周的长公主,还有襄王府的下人,还有那个他一心想弄死的正妻。这些人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一个小女孩这般羞辱,这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受。
玄天夜想开口大骂凤羽珩,可惜,鞭子有一截儿收拢到喉咙了,勒得他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话是一句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