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粉黛是懂了,可懂规懂,却并不代表她就不觉得委屈。原本打算好好的想让韩氏借着肚子再爬上去一步,可惜半路杀出来个千周长公主,生生把她这个念头给打消了去,叫她如何甘心。
“哼。”她又白了沉鱼一眼,“大姐姐真是高瞻远瞩,你是今年到了生辰就及笄了,我们可还差着好几年呢。妹妹我没有那样长远的心思,就是想着原本祖母答应下来的一套头面如今做不成了,心里憋屈。”
“是啊!”韩氏也叹了一声,“亲生女儿还不如外来的继女,花灯不给,如今连打套头面的钱也被继母都用了去。老太太,这长公主娘俩还没过门的家里的小姐们就要受这样的委屈,一旦她们入了府,还让不让咱们活啊!”她一边说一边按上自己的肚子,一下一下地抚着,“旁的都是小事,可妾身这肚子可眼瞅着就要鼓起来,每日进补的银钱也不是小数,府里帐上就剩下那么点儿,平日开销都不够,还拿什么来买补品?”
粉黛点头道:“就是,这可不是给姨娘吃的,而是给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吃。”
这道理老太太自然明白,有身子的人进补是要紧事,短了谁的了不能短了韩氏。于是赶紧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就是贴上体己银子,也不能让我的孙子短了吃用。”
凤羽珩看了看老太太,再瞅了瞅这一屋子摆设,心里不由得发起笑来。凤瑾元果然是好样的啊!她不过是安排人在他面前念叨了几句康颐长公主喜欢金玉摆设,喜欢文玩古物,没想到这父亲还真是上心,竟是掏宝了凤府的帐房来为美人添香。
“添香院儿,果然名副其实。”她笑盈盈地开口,“既然帐上没有银子,那头面不做就不做了吧,做女儿的,总得紧着父亲开心才好。”
老太太一听这话心里更堵得慌了,别人家的父亲都是得紧着孩子开心,她们家却得孩子让着爹,这是什么道理?
粉黛闷哼一声,“二姐姐可真是大方。”
凤羽珩看着她问:“不然还能怎么样呢?父亲可是一家之主,这府里哪一样东西不是父亲挣来的,如今嫡母即将入府,父亲花自己挣来的银子,有错吗?”
粉黛被她堵得没了话,老太太也在心里合计了开,可却是越合计越生气。家大业大,都是凤瑾元挣来的没错,可他人还是她生的呢!怎么从没见过当儿子的来孝敬她这个母亲?
老太太心里那口气又提了上来,呼呼地踹着,一边踹一边四处看,总惦记着寻个物件儿发泄一下,也表达自己的态度。
这时,外头刚好有个小丫头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只卷轴。
老太太怒声问:“那是什么?”
小丫头答:“是老爷刚吩咐人拿回来的画。”
这话一出口,老太太的火气腾地一下就燃到了顶点!当即二话不说,一把将那画卷抢过,看都不看,几把就给撕了个粉碎。
玉器值钱不能摔,那她就撕画,总得让她发泄一下。
然而,随着那画卷破碎,随着那丫头一脸的震惊,管家何忠领了位老先生来到了老太太面前,就听何忠道:“禀老太太,老爷适才在奇宝斋买了一幅古画,特吩咐奇宝斋的伙计上府来取钱——”
第318章 你们能不能要点儿脸?
“还要取钱?”老太太一听就炸了!“他当家里是什么?有金山银山么?还买古画,古也是我大顺的古,一个千周人能看懂什么?”她一边叫嚷一边看着那站在何忠身边的老先生道:“画我们不要了,你回去吧!”
那老先生为难地道:“可是凤大人已经把画取走了呀!”
“那就再还给你们!”
老先生想了想,唉了口气道:“也行,那就请老夫人请古画归还,老朽拿了画就回去!”
老太太一指这屋子:“你自己看!哪一幅是你们的古画?”
那先看围着屋子看了一圈,无奈地摇头,“哪幅也不是。”
这时,凤家众人已经将目光都投向地面那些碎片,老太太气火攻心意识不到,她们可是有所察觉了。而先前进来的那小丫头这时终于也憋不住了,无奈地对老太太道:“您刚才撕碎的那一幅,就是那古画呀!”
“你说什么?”老太太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一片碎纸,只觉得脑子“嗡嗡”炸响。“你说这个就是古画?”
小丫头点头,“老爷刚差人送回来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老太太怒了,猛地甩出权杖往那丫鬟身上砸去。
小丫头吓得赶紧跪到地上不停求饶,同时也道:“奴婢说了呀!奴婢真的已经说过了呀!”
“狡辩!”老太太心都哆嗦。
那奇宝斋的老先生这时也蹲了下来,伸手把已经撕碎的画捡起,挑着几块儿大的碎片仔细辨认了一番,然后才起身对老太太道:“没错,这正是被凤大人相中并卖下的那副奇宝斋镇店古画,画者是樊中天。”
老太太没文化,根本听不明白樊中天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可凤家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文化的,比如说凤沉鱼。当初凤瑾元当着凤命培养了她多年,琴棋书画哪一样不是请名家教授,她又怎能没听说过樊中天这个名字。
就见沉鱼惊讶地道:“可是四百年前那位画作大师樊中天?”
老者点头,“小姐慧眼多识,正是。”
老太太一听四百年前这几个字脑子就更乱了,只说古画她还没太深的概念,一提四百年前,她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么古的画,得值多少钱啊?
“四百年啊!不知这幅画父亲是花了多少银子买下的?”这个问题被凤羽珩给问了出来。
就听那老先生答:“原本标价十六万两白银,可念在凤大人是小姐的父亲,咱们给少算了四万两,总计十二万两。大人将画取回,命老朽来凤府拿银子。”他一边说一边又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和一张字条,腰牌所有人得了认得,是凤瑾元的。而那字条,则正是凤瑾元给人家写下的凭证。这下子,想赖都赖不掉。
老太太悔之晚矣,可那老者的话却又让她心下一松,赶紧跟凤羽珩道:“还好,还好是自己家里的铺子,不然可真是要闹出大笑话了。”
粉黛酸溜溜地说:“可不!帐上那一百多两连吃用都顶不上几天,哪里还能变出十二万来。”
可凤羽珩却张着不解的大眼睛看向老太太,满面的疑惑:“怎么就成自己家里的铺子了?祖母没听说是人家报的是奇宝斋的名号么?”
老太太也懵了,“对啊!是奇宝斋。”
“那跟凤家有什么关系?”
一听她这样说话,老太太又不乐意了,“阿珩,祖母要与你说多少次,你是凤家的女儿,是姓凤的!且你现在还没有出嫁,自己手里的铺子就算进项无需交给公中,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也不能真就坐视不理。更何况,拿了画的人是你父亲,祖母作主,这幅古画就当是你给你父亲送的贺礼了。”
“哈!”凤羽珩一下就笑了,随即笑得就停不下来,好像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般。
老太太怒声道:“你别笑了!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慢着!”就在老太太刚做了准备起身的动作时,凤羽珩的笑声嘎然而止,面色也瞬间转为阴沉。“祖母,上了年纪的人多半都糊涂,阿珩不跟您计较,但有个事情必须得提醒您,奇宝斋是我母亲姚氏的,跟阿珩可是没有半文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