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宜这才出来重新回到嘉珍那边的院子去。
蔺氏和安氏在嘉宜出去后才继续说话,只听安氏问:“这位三姑娘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原先不是没有这么个人么?”
也难怪安氏不知道,她跟她丈夫一家人住在离燕京城里一百多里地的林荫镇,平时跟蔺氏这边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走动。前一年,她们一家人来给小姑子一家人拜年还没有嘉宜呢。
蔺氏少不得跟安氏解释嘉宜的来龙去脉,并且说如今嘉宜的姨娘自打进府之后又怀上了,这都五个多月了,翻了年,三月底四月初就要生了。若是生个哥儿,嘉宜以后在顾府里面就能更能立稳足了。
安氏道:“那三姑娘的姨娘也是个有福的,这下子是落进蜜罐子里了。哎,哪像我……”
说到这里又要哭。
蔺氏也默然,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
林荫镇的老房子和铺子是蔺家祖传的产业,蔺家到蔺氏这一代就只剩下她大哥蔺秋亮跟她两兄妹。
蔺氏的爹娘五年前相继离世,自从他们一走,蔺秋亮掌了家,他就开始赌上了。两三年下来,原先祖传的一百多亩地都给他输掉了,家里就只剩下林荫镇上的老宅还有两间租给人开店的铺子。
安氏今日来后向她哭诉,说的是她大哥为了捞回本儿,三日前跟人大赌,以至于押上了老宅的房屋和两间铺子,结果又输了,借了赌场里的一笔高利,结果还是一个输字。
那些借钱的赌徒说了,要是到过年前还不上,就要拿她跟女儿去抵账。
一家人吓着了,所以昨儿夜里连夜收拾了几件衣裳,雇了一辆马车到燕京城里来投靠蔺氏这个小姑子,求她收留,等过完了年再说。
蔺氏只有这么一个大哥,他又病了,一家人没有地方去,她不收留能行吗?
只是她最多也只能收留他们一家人到过年,毕竟二房也是倚靠长房生活,哥哥一家人住在顾家,日子一久,要吃要喝要穿,她又哪里能够养得起。并且她还担心,她公婆绝对会对她收留大哥一家人不满,又哪敢长留他们一家人在顾府。
可要让他们一家人走,他们出去衣食无着,她又岂能看得下去。
安氏说了,他丈夫还欠人二百两银子,加上利滚利,到过完年,怕是要还三百两银子才行。
三百两银子,这个数目太大了,要是只要个几十两银子,她还可以一咬牙拿出来替大哥还账,再给他们找条路子继续过日子。
“那个不争气的!我爹娘若在世,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蔺氏想到这里咬牙道。
“谁说不是,自从公婆走后,就再也没有能管住他的人了。”安氏哭丧着脸赞同。
既然想不出个主意来怎么帮大哥一家人,蔺氏也只能不想了,她想着一会儿等儿子从学里回来,再找他商量下。
顾世荣和顾世平要今日才放假,他们比嘉宜她们放得晚,所以蔺氏做这样的打算。
“走,咱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你跟一鸣去歇息下,这一整晚都没好好睡过。”蔺氏一面说,一面吩咐丫鬟在外面厅上摆饭,招待嫂子和外甥。至于她大哥,她已经派了人去守着他,伺候他吃饭吃药了。
嘉珍所在院子的堂屋里,嘉宜大快朵颐,敞开肚子吃了个饱,她一个人吃的简直抵得上嘉珍和咏兰两个人吃的。
她这么大的食量,着实把头一日见到她的咏兰给吓了一跳。
嘉宜则是嫌弃她们两个吃得少,怪不得长得那么瘦。
咏兰道:“真是羡慕妹妹有口福,这么吃还不见胖。”
对于这一点儿,嘉宜觉得是穿越大神给她的福利,以前她还是李小冰同学时,她可不敢这么吃,那个时候的她是一喝水过多都要发胖的体质。每天吃得东西可是计算着卡路里来的,外语学院里面本来美女就多,这稍微一发胖,就得扔到人推里去成了路人甲路人乙了。所以,她每次在学校食堂看到人家那些啃排骨鸡腿吃回锅肉还不胖的女生,再看看自己周一吃到周五的面前的白菜豆腐,真得想一头在豆腐上给撞死。白菜豆腐这两种食物,绝对是嘉宜最讨厌的两种食物,以至于穿过来之后,她在何家厨房里做烧火的丫鬟,宁肯吃泡萝卜下饭,也不碰这两样菜。
穿过来之后,嘉宜是在何家被老爹给认了,伙食改善之后,大吃特吃了十来天的肉之后,才发现她这特殊的吃不胖的体质的。又经过好几个月的反复验证,她终于确定了自己真是这种体质,这让她简直幸福得一塌糊涂。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忌嘴不敢吃怕发胖,绝对是让人生无可恋的事情。
所以,就在咏兰夸她吃不胖后,她得意地哈哈笑了起来,并向她们两个曲起了手臂:“你们看,我多壮,哪像你们,跟豆芽菜一样。”
嘉珍和咏兰面面相觑,不太明白这诡异的画面里的还是大家闺秀顾家三小姐吗?
吃完了饭,嘉宜心满意足地向嘉珍告辞,邀请她明日也过来,自己会请她吃一顿儿别致的菜。
嘉珍笑着答应了,跟咏兰一起把嘉宜给送了出去。
下晌,顾世荣从家学里回来了,蔺氏把晌午做的羊肉汤还有一些烤鹿肉并一些面饼让人用食盒装了,她亲自提到儿子屋子里去,笑眯眯地拿出来给他吃,说:“这是晌午你妹子请了长房的三姑娘还有你表姐吃饭,为娘让厨房里的做饭的媳妇给你留的,一直在灶上温着呢,你快趁热吃。”
“娘,我还真饿了,这天儿冷,晌午饭吃下去,叫冷风一吹,一会儿身上就没热气儿了,饿得快。对了,你说的表姐是……”他坐下后,一面大口吃喝,一面随口问。
也难怪他会这么问,因为他祖母的娘家魏家也有他喊表姐的女孩儿。
蔺氏说:“是你大舅家的咏兰。”
顾世荣:“她怎么会这个时候到府里来了?不是要等到过完年才上咱们家来走亲戚的吗?”
蔺氏坐在儿子旁边,把她大哥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对他说了,等她说完,顾世荣捧着碗有些呆住了,不过,他很快就烦躁起来,饭也不吃了,道:“大舅怎么这么败家,我说呢,怎么年前都来了,原来是把家底儿败光没地方去了,就投靠到咱们家里来了。他们一家人要吃要喝要穿,谁能养得起,咱们也不是大富之家。即便是大富之家,还有句俗话叫救急不救穷呢,更何况这穷还是他自己个儿在那里捣腾出来的。我爹,祖父和祖母不会同意收留他们的。”
“世荣啊,你大舅是该死,可是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啊。为娘特意等着你回来,想问你拿主意呢。你说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呀?”蔺氏望着儿子和声问。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哎,真是,没想到好不容易放年假了,回到家里没有消停一会儿,又碰上这种糟心的事情。”顾世荣放下碗筷,直接不耐烦道。
蔺氏握住了他的手腕,再次恳求他一定要想个法子帮着自己解决他大舅一家人的麻烦,说自己也只能找他这个儿子拿主意了。
顾世荣看看蔺氏,看她可怜兮兮的眼神,心里一软,想了想道:“要想让大舅一家人不再赖在我们家麻烦我们,就要想法子让他们回林荫镇去。至少要把林荫镇大舅赌输的蔺家老宅还有几间铺子给弄回来。”
“要赎回来,那可得要好几百两银子呢?咱们也没这个钱呀。”蔺氏皱起了眉道。
顾世荣:“谁说的要钱?”
蔺氏:“不要钱怎么能够拿回来?”
“娘,您忘了现如今大伯已经是正三品的虎贲卫指挥使了吗?他手下的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平时没事儿也要诈人钱财的。”
“你是说去求你大伯父帮忙?”
“大伯父怎么会帮这种忙,这样鸡零狗碎的事情轮得着他一个正三品的朝廷重臣出手吗?而且这事情要是让大伯父知道了,就更看不起咱们二房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