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2)

满床笏 八月薇妮 2569 字 1个月前

琉璃一怔,捧着花看向养谦。养谦知道她心性聪灵,不敢深说,只把真心话当做打趣一般地笑道:“我的妹妹这么可爱,不仅皇帝陛下另眼相看,陈伯也喜欢,如今你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又将及笄,以后登门说亲的人只怕少不了,哥哥竟有点害怕呢。”

这倒是养谦的心里话,之前因为温纯是个痴儿,养谦为人兄长,任劳任怨的呵护照料,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一辈子好生照顾妹妹,毕竟温纯这个样子,是绝对嫁不出去了,就算有人愿意娶,只怕也是存心不良,多半是冲着她绝色的容貌来的,俗话说“始乱终弃”,那又会有什么好结局了?

如今琉璃居然能开口说话,也没有先前那种自闭自僻的痴傻之态,再加上他们跟范府沾亲带故,只怕那些登徒子更加望风而来。

经历了王光的事,养谦不免越想越多,心也越来越乱,只觉着不管妹妹嫁给谁,都让人不得放心。

琉璃听养谦这么说,微怔之下,以花半遮着脸,莞尔一笑。

再怎么换了身体,到底曾经嫁人生子,还是皇太后之尊,所以琉璃从没想过这生还会嫁人。

因此上,先前知道温纯是痴儿后,反而觉着自在。

如今听养谦如此说,琉璃想了想,道:“我……不嫁,可好?”

养谦听她这样回答,眼中反而漾出笑意来,握着琉璃的手道:“好,怎么都好,就算一辈子不嫁人,哥哥也会好好地照料纯儿的。”

望着养谦温柔的脸,琉璃心中叫道:“啊啊啊,有个哥哥真好啊!”

又过几日,就是三月三,上巳节。

按习俗,城里的男女老幼,上到朝臣权贵,下到平头百姓,都会携家带口,出城踏春赏玩,烧兰汤,佩香草,沐浴洗濯,希望能够祓除灾垢,一年康健等。

冯夫人因为年纪大了,不愿劳动,只在家中花园里走了一走,看了会儿花而已,正午吃了饭,正有些懒乏地想要午睡,突然范家二爷范澜匆匆来到,俯身对母亲道:“母亲速起,宫里头来人了。”

冯夫人惊动,起身问道:“出了什么事?”

范澜忙道:“不知道,只是传了皇上旨意,叫母亲带了族中有诰命的女眷进宫,另外……”

上前一步,范澜有些疑惑地在冯夫人耳畔道:“不知为什么,传旨的公公特意叮嘱,要带着温家的表妹。”

冯夫人果然诧异:“纯儿?”

范澜点了点头,又道:“不管如何,那公公还在外头立等,母后还是尽快收拾,快些带人入宫吧。”

冯夫人立刻传下命去,命族中的有诰命者几人立刻装扮妥当,又命贴身丫鬟雅儿亲去告诉温姨妈要带纯儿的事。

温姨妈听了,虽不知为何皇帝要见琉璃,可因听养谦说到过跟琉璃跟小皇帝阴差阳错相遇的事,便忙给琉璃收拾妥当。

琉璃因听说要进宫,立刻就能见到儆儿了,也更加喜悦。

温姨妈把满屋子的丫头们都叫进来,梳头的梳头,挑衣裳的挑衣裳,忙的团团转,终于梳了个双螺髻,换了乳黄色胸领绣吉祥团花的绸子衣裳,下衬着粉白色的褶裙,脖子上戴了嵌翡翠攒珠的黄金璎珞,腰间系了玉坠跟香囊。

这样打扮起来,更加绝色动人,满屋生辉,正冯夫人亲自过来瞧如何了,丫鬟们众星捧月地簇拥了琉璃出门。

头前太监引路,车驾往皇宫而去。

冯夫人特叫琉璃跟自己同车,眼见皇宫将到,琉璃按捺不住心情,悄悄掀起帘子往外打量,冯夫人在旁笑道:“好孩子,不用怕,待会儿你只跟着我,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便是了。”

虽然面上似云淡风轻地十分沉着,实则冯夫人心中也有些七上八下,虽然之前皇太后在的时候,一年之中,总也有三四次被传进宫说话,并不陌生,但今年皇太后故去,小皇帝的性子没有人能够拿捏准确,而且更还叫她带了琉璃……虽然说最近琉璃的病似有起色,但毕竟“痴儿”的名声在外啊……

在自个儿的府中倒也罢了,横竖不怕,可如果在皇宫里弄出事来,那她就算吃不了兜着走也解决不了。

所以冯夫人手心也暗捏了一把汗,不知道今日进宫到底吉凶如何。

很快,冯夫人的担忧成了真,因为第一个令人尴尬的问题很快出现了。

景泰殿中,冯夫人率领范府众女眷行礼叩拜,山呼万岁。

但在所有跪地的身影之中,有一道纤袅的影子格外的醒目,那是没有随着下跪的琉璃。

冯夫人因诚心诚意地跪拜,起初并没有留意,直到小太监急得在旁提醒,一转头才发现琉璃还站着。

冯氏顿时吓得魂都飞了,忙欲拉琉璃跪下。

头顶上小皇帝噗嗤笑了声,道:“罢了,都平身吧。”

冯夫人出了一头冷汗,起身的时候几乎都站不稳了。

只听小皇帝声音朗朗地说道:“看夫人的样子,竟是十分康健,当初太后在的时候,逢年过节,多会传夫人进来说话,如今母后不在了,朕心里念想着,所以特宣夫人等进宫,没有吓到你们吧?”

冯夫人听他毫无责怪之意,反而十分体贴似的,一边把心放回肚子里,一边感动的垂头落泪道:“皇上跟太后天恩浩荡,圣宠以极,我等皆都感沐至深,素日里也无不诚心祷念,愿陛下龙体安泰,先皇太后……”说到这里,想到皇太后昔日的善意恩宠,不由地泣下泪来。

朱儆双眼泛红,旁边陈太监忙道:“大喜的日子,何必又说伤心的事,先皇太后早已驾鹤云游,位极仙班了,何苦在这样的日子里落泪,又招她老神仙惦记呢。”

冯夫人才忙拭泪道:“是命妇之罪,请陛下宽恕。”

朱儆也止住了瞬间涌上心头的感伤,一笑道:“你也是感怀太后的一片真心,何罪之有。罢了,赐座。”

朱儆同冯夫人等说了些许话,远远地看着琉璃在太后身侧不言不语,他便对陈冲使了个眼色,借口更衣,起身退入后殿。

朱儆去后,陈冲便瞅了身侧心腹小太监一眼,那太监心领神会,跑过去先跟冯氏低语两句。

冯夫人虽意外又不太意外,点点头对琉璃温声说道:“纯儿,陛下另有事问你,你且随着这位小公公过去。”

顿了顿,又临时抱佛脚地悄悄叮嘱:“纯儿啊,见了陛下要跪拜的,知道吗?”

琉璃果然乖乖地站起身,跟着去了,冯夫人一直目送她安安稳稳进了内殿,才略松了口气。

琉璃随着那小太监到了里间儿,果然见陈太监陪着朱儆坐在龙椅上。

朱儆一看她来了,就一跳站起身来,笑道:“温家阿纯,朕听太医说,你能开口说话了?”

琉璃点头:“是……”声音轻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