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2 / 2)

春闺玉堂 莫风流 3372 字 1个月前

郭秀已经小敛,因为不是未嫁女,丧事不易过于隆重和铺张,所以郭家才在正院搭了个棚子,郭家三位公子避了出去,幼清进了门,一眼就看到躺在薄棺中,穿着件桃红色撒花褙子,梳着垂柳髻,面容被涂的粉白的郭秀,静静的躺在里面,因为落水的时间并不久,她的脸只略有些浮肿,和她平日并无多大的差别,满头珠钗青黛描眉竟还有几分生气的样子。

可是那双眼睛,却紧紧闭着,显示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那么突然,让人淬不及防!

幼清收回目光,从小丫鬟手里接过香拜过插在香炉里,她又走到侧面,看见她的手上还紧紧抓着那只没有头的木人……她早上过去时,手里也是抓着这个木人的……幼清忽然鼻头一酸,撇过脸不忍再看。

“她被带回来时,手里就抓着这个东西。”郭大奶奶叹气道,“怎么都拿不下来,祖母说就随她去了,让她带走。”

幼清点点头,快步出了棚子。

她和郭大奶奶一起重新回了花厅里,江泰正在里面和大家说话,就听他道:“……车停在崇文门外的一个胡同里,但是赶车的人不见了。”

所有的线索,看似都断了!

婢女不见了,戴望舒下落不明,现在就连赶车的车夫都找不到了。

幼清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越是这样,越是说明郭秀的死另有文章。

“除了岸边的渔民,也不曾有人见过她们吗。”郭老夫人沉声说着,江泰摇头道,“沿路都打听过,并没有人见过郭小姐!”她当时坐在马车里直接出城的,见到的人确实不多。

郭夫人原是满怀希望,如今听江泰把话说完,她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满面的绝望,郭衍背着手来回的走动着,低声道:“也就是说,如今唯一的线索,便就是岸边的那条丝绦?”他说着停下里,看向宋弈

调教贞观。

似乎除了幼清派去跟着郭秀的戴望舒,没有别人了!

幼清的脸色也不好看,她觉得这条看似是线索的丝绦,也是对方故意留下来的,而目的就是让郭家的人怀疑她,她想到就朝郭老夫人看去,郭老夫人皱着眉头,端了茶盅,忽然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喝道:“滚,给我滚出去!”

郭夫人一愣,忙过去扶着郭老夫人不说话,郭大人也是一怔,继而冷哼了一声拂袖转身……剩下宋弈和幼清对视一眼,无奈的站了起来,郭老夫人身边的妈妈就走过来,道:“宋太太,宋夫人,还请您们回去吧。”看似客气,实则已经在赶人了。

宋弈脸色一变,冷声道:“不可理喻,我们走!”便拉着幼清大步出了花厅,一行人怒气冲冲的到了垂花门,上了马车出了侧门,随即就有婆子丢了个扫把出来啪的一声,很不客气的关了门!

宋弈和幼清的脸色都很难看,两人沉默的坐在马车上,一路回了宋府,在巷子口下了马车,婆子开了门惊了惊,道:“老爷,太太,你们这是……”他们没有将车驾进来,而是从门口走进来的。

幼清和宋弈都没有搭理婆子,夫妻两人黑着个脸大步走着,婆子就朝采芩看去,低声道:“采芩姑娘,老爷和夫人这是……”

“别乱打听。”采芩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好好瘦你的门。”便跟着幼清径直过了垂花门入了内院,而宋弈则是直接去了外院的书房。

幼清回房洗漱,很快就熄了灯歇下,宋弈很晚才回来,幼清迎他进来,小声问道:“怎么样?丢东西了吗?”

“嗯。”宋弈点点头,道,“昨天准备的两份卷轴都不在了。”

宋弈的书房里放着的不单是朝堂的文案,原本还有望月楼和漕帮来的密函,包括在陕西未归的方徊来的信件!

幼清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

郭秀的死,宋弈书房丢掉的东西,太过诡异了。

第二日一早,郭秀去世的消息就传了出去,一时间都在议论郭秀的死因,好好的姑娘家不会寻死的,即便是寻死也不可能舍近求远跑到通惠河里去淹死自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人所害。

可到底是谁害的人,却没有人知道,但私下里却有人在讨论,说是郭秀昨天曾去宋府和幼清大吵过一架,最后怒气冲冲的出来,随后就死在了通惠河。

而在郭秀死去的地方,还发现了一条丝绦,那东西就是幼清身边一个会武功的丫头所有。

这些线索似乎很明白,幼清的嫌疑最大。

一时间看笑话的人就多了起来,宋府和郭府原来关系多好,就好像一家人似的,如今忽然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关系肯定是不会像从前那样了,要不然,昨天晚上宋大人和宋太太就不会被郭府的人赶了出来,到现在扫她们出来的那条扫帚还倒在郭府的侧门外。

方氏和薛思琴以及赵芫,薛思琪都赶了过来,方氏怕幼清受委屈,低声道:“郭老夫人约莫是心里难受,一时转不过弯了,等事情真相大白,想必她就能明白你是无辜的,你不要难过!”

“我没有难过,只是可惜了郭秀而已

穿入中世纪。”幼清叹了口气,薛思琪就道,“有什么可惜的,她到底怎么死的还没搞清楚呢,说不定是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爷要收她嫩。”又道,“我可听说她连死手里还攥着宋大人送她的那个什么破木头呢,这样的人,有什么可惜,死了最好,要不然,保不齐哪天她就爬墙爬床了。”上一次到幼清家里来玩不就是这样,她们都在房里说话,就郭秀一个人跑后院去找宋弈去了,她就是司马昭之心,死了也活该。

“琪儿。”方氏无奈的道,“人死为大,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呢。”

薛思琪无所谓的道:“我也没有胡说。再说,我这不是怕幼清心里内疚吗,怪自己当时没有留住她。”

“现在说这些没用。”薛思琴冷声道,“我看最重要的是知道昨天她从这里离开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过什么人。现在连什么人杀的她都不知道,说别的还有什么用。”又看着幼清道,“城外外那么多人,真的没有人看见吗?”

幼清摇摇头,还真是没有人看见。

薛思琴就觉得这件事太古怪了,赵芫道:“要把郭家的怀疑消除掉,要真因为郭秀的死和郭家闹的不愉快,对于我们来说,是极大的损失。”她昨天晚上听薛霭说的。

“夫君说他派人去查了。”幼清让采芩给几个人上茶,方氏想起汪氏和方家的人来,“怎么样,没有再闹腾吧?”

幼清点点头,大概说了一遍,道:“今天早上祖母出门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二妹被夫君关着的。”幼清先到汪氏今天出门的样子,薛思琴奇怪的道,“外祖母出门了,她在京城又不认识人,怎么进进出出这么频繁。”

“现在估摸着是认识一些人了。”幼清淡淡道,“她想走动就让她走动好了,只要不惹出别的事情来就成。”

众人点了点头,就没有再议。

郭秀的灵位在府里停了三天就送去了法华寺,在法华寺停七天,便会下葬,因她是未嫁的女子,所以不能入祖坟,便在郊外的义庄下寻了个空地下葬,郭夫人的意思给她办个冥婚,但郭大人和郭老夫人皆不同意,这件事便也就作罢了。

郭秀的灵位出城,幼清和宋弈都没有再出现,不但幼清没有去,如今一来,外面的人就更加肯定两府决裂了,也更加确定郭府的人是真的怀疑郭秀的死和幼清有关。

郭秀的灵位到法华寺的第二天,郭衍上了一本奏疏,以崇文门税收“乱象横生,中饱私囊”为题,弹劾当初提议东厂收税以及立议章法的张茂省和宋弈……这就是像是一个导火索,立刻就在朝堂上炸开了锅!

郭衍和宋弈决裂,再显目不过。

当日下午,宋弈便递了辞呈,圣上留中,在郭衍和宋弈之间做了调节,这件事表面看似已经过去,但第二日,宋府和杨首辅联姻的事情就传了出来,宋弈的姨妹要和杨懋定亲……

杨维思和单超政见不合,单超曾多次弹劾杨维思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此一来,宋弈弃单超而与杨维思结盟的事就摆在了众人眼前。

原本抱成一团的南直隶官员,就此分道扬镳。